北上广，是逃离还是逃回？
□徐敏
前些天，一篇《北京，有2000万人假装在生活》的文章刷爆了朋友圈，短时间内获得了数百万的阅读量。也就是这篇网络爆款文章，我才知道了这名青年作家张五毛，刚好又看到了他的新作长篇小说《春困》。
张五毛并不是文坛新人。2011年就出版了代表作长篇小说《公主坟》，曾经得到了一些文学圈内人士的关注。与作家的身份相比，他更显著的标签是知名自媒体人，其公众号“张先生说”短时间内创作过两篇阅读量近千万的文章。张五毛坚持严肃文学写作十多年，一直是不温不火。谁成想，走红还是源于网络。
《春困》是张五毛的第三篇长篇小说。讲述的是中年人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夹杂着对是逃离北上广还是逃回北上广的思考。女人公佟心面临着在大城市无法找到舒适的生活，在小城市无法获得心灵空间的现实困境和人生困境。这困境伴随着丈夫赵腾飞的创业失败、逃离北上广、出轨和成功。女性青春的消逝，妻子和母亲多重角色身份的交叉，以及女性对爱情和理想婚姻的向往纠结在一起，让佟心的人生变成了一部五味杂陈的悲喜剧。
这说到底是一个非常平庸的婚姻故事，却又是一面在大城市生活的青年、中年人的镜子。他们远离家乡在大城市打拼，游走在熙攘的地铁、几十平米的小房子和若隐若现的夫妻关系危机之间。其实，同题材的小说并不鲜见，甚至包括很多优秀的作品，比如钱钟书的《围城》，苏青的《结婚十年》，王海鸥的《中国式离婚》等等，都是以中青年人的婚姻爱情生活为题材，探讨在特定的时代人们应该如何更好地经营和处理家庭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讲，《春困》的文学性并不出色，故事也有些单薄。但它的优势之处在于，在这个社会飞速发展的时代，《春困》揭开了当前时代的角落，比如二胎危机、IT行业创业潮以及拆迁风波等等，以及紧紧围绕着这些热点事件衍生出的生活的无奈和心酸。
相对于本书探讨中年人婚姻生活的部分，更让我有感触的是女人公逃离又逃回北上广的话题。大约是在十年前，飞速上涨的房价、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以及生活成本的不断提高让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年轻人纷纷喊出了“逃离”的口号，选择回到二三线城市的家乡，妄图过一份平淡但是殷实的生活。但是，很快这些在大城市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就发现，家乡也不一定是美好生活的温床，要面临着没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学无所用的困境，生活更多的是中老年妇女家长里短的尴尬。
《春困》中的女主角佟心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跟随丈夫回到家乡后，丈夫因为有个当市长的叔叔如愿进入公务员队伍；而她却不尴不尬地进了一所中学当美术老师，面对的更多是琐碎的婆媳关系和与家庭的二胎之争。即便不缺少富足的物质生活，精神上却日益疲乏。最终佟心离婚带着女儿又回到了都城，结局非常现实。在大批青年人纠结逃离或者逃回北上广的选择中时，未知的生活，也许仍然是一地鸡毛。从这个角度讲，《春困》给这种处境中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思考的角度。
《春困》写的是社会大变迁中人的情感际遇和生活感受。或许它无法如女作家门罗一般，将中年困境反讽为“亲爱的生活”，也无法如老马尔克斯一般坚贞地相信爱情能够穿过霍乱时期的动荡，中国作家张五毛面对的，只是中国中产阶级的现实骨感，是中国式婚姻的“革命之路”，是中国女性的“自我”和“无我”。
当然，也不必太过悲观。从积极的角度想，哪里有现实的牢笼，哪里就有怒放的生命，反之亦然。兜兜转转的人生，我们不断追逐物质，也从未停止向往精神。在时间面前，曾经让人一筹莫展的未必是真的困境，而让人铭记的一定是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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