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鸿爪 故乡的炉火
▇冯彦伟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回老家为老人们盘火炉了。因为这里棚户区改造的进程一天比一天近,拆迁已是时下早晚的事了。
论节气已是秋去冬来了。在老家四合院里却满庭秋色,另一番热闹景象,待收的果实,斗艳争娇的芳菲。石榴树叶零星地飘落在青石小路上;鲜红的山楂压弯了枝头,菜畦里,刚剪过的韭菜又冒出绿绿的嫩芽,鲜绿的大白菜一层层地紧紧地抱拢了起来,肥胖的水萝卜水灵灵地长出地面,绿缨下健壮的红萝卜深深地扎在土里,大葱抽出了高高的葱白,都似傲霜的野菊,尽力地挽留着大自然赐予人们美丽的秋景。
尽管如此,院里的人们却总是耐不住性子,过早地开始了火炉的忙碌。看到人们心切的样子,便劝说:“天气还早呢!”
“‘大雪\’不封地,不过三五日,节气不等人啊。”老人们都很肯定地说。话里有话,不说,老人的心思也能猜出几分,他们不仅仅是在忙火炉,是对往日的怀念,也是对往日的挽留。也罢,只好依了他们,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一般来说,从生炉子到停火,得四个多月的时间。每到盘炉子到拆除的时候,同大伙一样,我的心里总有些感触,季节的变化,情绪的转换,打下了很鲜明、很深刻的印记。毕竟,乡村的冬季最象冬季,村镇上不必说将要显出寒冬到来的气氛。某一个小巷里会时不时地传出“当、当、当”整修炉具的敲击声来。最热闹的莫过于温锅酒了,盘炉子前喝请师酒,点火时喝祭灶酒,过后还要喝温锅酒,村镇上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我的左邻右舍居住的多是从窑厂退下来的老窑工。生活起居尚保留着窑厂的老习惯,单是冬季居室取暖用的炉子还延用着传统的老式样,与过去老窑的构造很接近,全是用过去烧窑用的窑具笼盆做的:小盆做炉堂,稍大点的倒扣在外面,火从炉堂内冒出,又返回到大笼盆内,通常叫“倒烟式”,起到保温散热作用。烟囱也是用笼盆一节一节地扣起来的。单位集中供暖后,用不上暖气的边缘住户也一度时兴土水暖,每到冬季来临总想做做老人的工作,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但老人总是以种种理由搪塞:土水暖好是好,只是夜里不能停火,得起来看火,若火一培,炉子就不保温了,还是将就着用吧。就这样,我也随老人意,一直延用了下来。其实,说别的是假,长期埋在人们心里的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深深地爱着炉火。
从繁衍生息到生活起居,从古朴的老窑到日常取暖的火炉;炉火,成了人们亲密的朋友。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到窑场附近的小山包上,看山下燃烧着的窑火,特别是夜晚,那星罗棋布的窑炉火势升腾的时刻,真让人心情振奋。爷爷是位老窑工,哪一座何时熟窑,哪一座何时出窑,讲的头头是道。打那,我对老窑也有了浓厚的兴趣。几十年来,学着爷爷的样子,炉子的脾气也摸透了。它有时爆烈,南风一倒,总跟你“堵气”,教人学会理智和宽容;有时温柔,冷风嗖嗖,火苗白炽,给我安慰和喜悦。寒冬腊月,室外北风怒吼,雪花飘飘,下班回家,弹一弹身上雪花,热一碗滚烫的老碾茶汤。倘若有朋远方来,烧一锅沸腾的白菜炖肉,热一壶温和的老酒,海阔天空,不亦乐乎?
夜深人静,边读书边看炉子,书读到深处,火烧到亮处。它用它的躯体燃烧着自己,温暖着别人。偶尔,发出“叭叭”响声,提醒我该休息了。有时长夜难眠,看到炉火的红光,心里坦然了,心静了,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另一种境界。的确,火炉它能给人以光,它流露着一种性格和活力。人们需要光,需要性格,需要活力。
好长一段时间,曾一度堪称中国陶瓷之最的陶瓷厂厂部大楼早已夷为平地,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从此横穿而过,职工宿舍也不再集中供暖。不论是新楼,还是旧楼,除了极少借助现代化的取暖设施外,大多又用起了火炉。
在窑场工作过的人,会饶有情味地回忆到隆冬,深夜,几个伙计围在窑炉旁取暖的动人情景,火以它的巨大努力使人周身舒畅,它的火柱冲天而起,在黑暗中给人以一种巨大的鼓舞力量与向前冲击的勇气。在它猛烈的燃烧中,迸出噼噼叭叭的爆炸,不正是一声声进步的鼓点吗?光阴似箭,一晃几年过去了,大生产在不断地发生着人们似乎感觉不到的变化,从煤烧隧道窑的诞生,到油烧隧道窑,到天然气隧道窑,再到电窑,时代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同样,也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壁挂炉、天然气也悄然进入千家万户。
炉火当然并非窑火,但它们的性格是相同的:一样的发热,一样的发光,一样能发出震撼心灵的声响。也一样地向着更加美好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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