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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兮,命兮 

来宾日报 2017-07-10 04:31 大字

这篇文字开了几次头,我都没有勇气写下去,然不写点东西,罗玉的灵魂就会在我的骨子里爬行,她的颜容也会时而在我眼前如月光浮动。对于人的逝去,陶渊明老先生叹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以歌;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人的生命实在微不足道,我们身边的人,包括自己,均会像夕阳下的背影一般,渐行渐远。

权以以下文字,纪念罗玉。

那天,我从高速公路出口驶至滨江路口,阳光灼烧得眼睛发痛。如螃蟹般的车辆爬行着,蚂蚁般的人群踵踽着,和全国所有繁忙城市的路口一般,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这也许就是人类社会现阶段的一种生存常态,如水流一般,如日月运转一般。两天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惨剧,已找不到一点痕迹了。也许,再过若干万年,某个外星生物鸟瞰地球时,也不会找到一点人类生存的痕迹。

生命就这样稍纵即逝。

那天,我正在丽景苑搞活动。作为活动的组织者之一,我像削尖了的陀螺,辗转在各酒桌间,面色酡红,神色恍惚。

突然接到妖妖泣不成声的电话:罗玉出车祸,不在了。

“你,你开玩笑。”我站到窗外。窗外,霓灯流淌,人潮涌动,一切的景象告诉我,这确实是人间。刚收电话,赵主席又打电话来,凝重地说,罗玉不在了,说一起去看她。

车时而像筛糠一般,时而像醉汉一般爬行在通往殡仪馆的路上。昏暗的灯下,几只鸟儿倏地飞过。非洲有些部落相信,人的灵魂脱壳的那刻,会附在鸟的身上。我信了,这几只不归的鸟,一定是她的灵魂在向我打招呼。我仿佛听到她说,唐科长,早,这是你的早餐。

自从搬到行政中心上班后,我住的滨江园,人烟较少,加之我率性慵懒,不事厨道,早餐很成问题,基本上一杯牛奶或一袋方便面果腹,生活很是狼狈。

不几天,罗玉拎着一袋卷粉对我说,尝尝我们来华投资区归国华侨做的卷粉。

细心的罗玉一定知道我的窘态。卷粉细腻脆美,香醇可口。罗玉见到我的吃相,说,唐科长呀,以后,我给你打早餐吧。

从此,我早上的肚子就交给罗玉了,罗玉很知道我的胃需要什么东西,或是油饼,或是包子,或是花卷,或是香煎包,此外,或配牛奶、豆浆,或是酸奶。每日的早餐,她几乎都精心配过。这对我而言,是一段温暖的回忆,即便我热恋中的女友,也没有这样关心过我。且我们只是纯粹的同事关系,有此同事,夫复何求?

穿过殡仪馆长长的匝道,仿若时间隧道般,四周静穆,足声可听,森森然,若空谷跫音。对死,我很是坦然,我基本上不体检,活一天算一天。我也历经了不少的“死”。对死没有什么感觉,感觉只是一种仪式。然不知为何,那日,我的泪水就漾出来,像泉涌一般,由不得自己控制,两行咸咸的泪水,渗透嘴道,那感觉,仿若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咸的。

工作人员拉开铁门,咯咯吱吱的响声,仿若进入地狱之门,所谓阴阳两隔,里面的空气凝固了,都是死亡的味道。我感觉触摸到了死神。太平间是一格格若信箱样的盒子,铁的,白亮白亮。罗玉躺的那间格子开了。我看见一张魔鬼样的脸。她的亲人哭声呛地,悲怆不已。我也哭出声来,与她的男朋友小马相拥而泪。

关上格子时,我看见的却是另一张灿若桃花的脸。两年前,我们单位缺一名美术编辑。发布招聘信息后,有许多人前来应聘,却都不让人满意。接到罗玉的电话,首先是她的电话号码让我高兴,尾数是8088,让我一下就记住;其次,她自信不失礼节的话语,让我对她有了几分好感。我当即约了面试时间。罗玉出现了,就是这张如花一样的脸。她婷婷走来,长发和风浮见,精致如瓷器的脸,小巧俏挺的曲线,如一朵桃花开在我的眼眸里。

然而,这样美好让人赏心悦目的曲线,被车轮碾过,只剩一张皮了。对于那天的事故,我不想说什么,只听见司机懊恼地说,见鬼了,没有看见人走来。那天,红绿灯不工作。那天,那个地方发生三起事故,一起比一起严重。

看着那皮一样的身躯,我竟憎恨起工业文明来,若没有汽车,罗玉是不会离开的。这个美丽如音符般的影子,会随同我的生命一点点老去。

这几天,我眼前老是浮现出她的许多片断。

刚来时,她负责排版与编辑。她拿着一堆书,边看边弄,不到一星期,打出一张样稿来,她高兴地举过头顶,拿给曾主席、张主席看。全单位的同志拿着样稿喜不自禁。她一把抢过,说有几个错字,需要再改一下。

我们住在吃、工作、睡三位一体的租房里。罗玉尽管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但在单位,洗菜炒菜煮饭洗碗样样都做。她翻开锅勺,叮叮咚咚,一盘糖醋排骨就端上来。

文代会上,她负责所有的材料整理。正吃饭,一份材料错了,她放下碗,走出酒店,挥手拦着出租车就去改。

她是单位的电脑高手,网络不通或打不开网页,一叫她,就嘟着嘴,快快走来,双手在键盘上动动,一声“好了”,就飞一样地走了。

她很希望拥有一辆电单车,早早就对我说,过年了,拿年终奖去买,因换了个领导,发奖金那天,她一抽信封,只有八张,她嘴角一翘,说,怎么只有这么点。

我离开文联,去另一个部门工作。她说,唐科长,真舍不得你走,记得回来看我。

尽管离开文联,我们还时常联系,找书,办事,有人来呀,我都会拨她电话,脱口就叫罗玉,我并没有感到,我是另外一个单位的人,我并不能指挥她。她依旧和以前一样。

那天下午,有一张发票没有报,我让她查查。她就打电话告诉我,发票解决了。她又在QQ上说有我的信,让我去拿。没想到,这是我和她最后的话语。

一个小时后,罗玉离开了人间。现在,她躺在一堆写满罗玉同志懵难的花圈里,躺在沉重悼念罗玉同志的字下面。她的身体用被子盖着,因为只剩下一张皮了。

但我会永远记住这张经化妆师化过的脸:她水晶葡萄一样的脸,她烂若桃花一样的脸;她性感的嘴唇,呢喃着,仿若在呼唤每个人的名字;她润滑的脸线,她小巧风流的鼻子;她戴了顶俏丽的鸭嘴帽,细细的刘海,氤氤的,仿若在电脑前打瞌睡,或和网友聊天累了,小休一下。她仿若沉睡的白雪公主,等着王子去吻她,以便醒来和心爱的人成亲。

她心爱的人在哪里?她心爱的人,恋爱十几年的男友小马,一身新郎的打扮,他没有哭。当我们走的时候,他仍然坐在焚烧炉外的石头上,双手托腮,呆若木鸡。

晚上,我打开QQ,她的头像闪动。我惊了一下,是一个再见的图标。我看看签名,有一句话:生命是一部早已编好的剧本,我们只是其中出演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此刻,我又打开电脑,找到她的网名:落雨。我本想进她的空间看看。有道障碍,电脑显示:“请说出我家狗狗的名字。”我打了诸如花花之类的,打不开。我删了她的头像。已经11时09分,我仍在办公室,这里有些荒凉。我突然生起几丝莫名的冲动。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仍然会碰到许多叫罗玉的人,但已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罗玉了。

生兮,命兮。我闭上眼,关灯,走出办公室。此时是7月2日,23时12分。□狼之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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