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启蒙老师田千尘
●田欢乐
细雨蒙蒙吐春丝,鬓角微斑忆少时。肥田扬尘秋千荡,恰与高人遇不期。
我视田千尘先生如恩师。他在我懵懂时,拨云见日,谆谆之情不敢稍忘。
说起田先生,其实是我本家,比父亲小五岁,是我的长辈,称为大爷。
他出身于书香门第,田先生解放前在家里念了几年私塾,1950年考取南京大学,是南大建筑系的高材生,1952年分配到武汉一研究所工作,曾参加过武汉长江大桥的建设。他为人倨傲,特立独行,这为他后来的命运种下了祸根。
他十四、五岁时惨遭不幸,父亲被土匪所杀,只能靠领取抚恤金生活。后来抚恤金突然就没了。田先生心有不甘,便到南京找到他父亲的一位老部下反映情况。蒋介石刚好要召见那位老部下,于是就带他一道面见蒋介石。没想到田先生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当着蒋介石的面,大骂国民党贪污腐败、鱼肉百姓。蒋介石面露愠色,眉头紧锁,现场气氛紧张。老部下立感情况不妙,顺势一脚把他踢出门外,让田先生躲过一劫。
文革中,他受尽了折磨。住在不足10平方米的茅草房里,被安排拾猪粪、挑重担等脏活累活。还经常作为黑五类接受批斗,或戴高帽游行或开批斗大会,常常被当活靶子挨斗。谁都可以欺负他,这让他情绪跌落到谷底,多次想自杀。最后,一位老烟匠救了他。老烟匠熟读相书,尤擅面相。老烟匠说,他的鼻梁中间断了,需要受难20年。20年后定有出头之日,并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果不其然,1978年他获得平反,恢复工作。
田先生行为古怪,不好接近。但对我却情有独钟,使我既意外又感动。我和他正式接触是文革后期,大概是1974年吧,那年我上初一。
听说他很有学问,我有道数学题不懂,就怀着忐忑的心情上门求教。没想到他非常热情,很快就帮我解答出来了。后来就熟识了。他对我像亲人一样,态度极其和蔼,说话非常客气。与外界对他的评价迥然不同。在我内心里,既同情他的处境,也佩服他的才华。我们成了忘年交。在破旧的茅草屋里,在煤油灯下,甚至在黑灯瞎火里,聆听他海阔天空,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无不涉及。聊得兴起时,他哈哈大笑。真是身在陋室,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对他非常着迷。我和他愉快相处了4年多时间,每有好事他都与我分享。我从中学到了很多科学文化知识。
我小学成绩平平,初中以后突飞猛进,特别是数学,尤其拿手,这得益于田先生手把手的教导。学校看到我成绩优异,叫我写学习体会,在全校师生大会上作交流发言。我写好初稿拿去请田先生修改,他非常认真,改了很多,其中提到“读书三到”:心到、眼到、口到,让我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后来随着读书的深入,才知道这六个字出自宋代大理学家朱熹之手。可见当时他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我能在刚刚恢复高考时就能一次考上大学,田先生功不可没。后来他获得平反,1980年落实政策,回原单位工作,他去了武汉,从此我们便无来往。据说他终生未娶,活了将近80岁,总算善终。
他是我人生的指路明灯,在前进的道路上少了些摸爬滚打;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在心灵饥渴的岁月里多了些慰藉和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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