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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桶匠

西安晚报 2017-04-22 00:00 大字

本版插图吉日

◎李康美

驴闲啃树皮,人闲生是非。桶匠黄和老婆就经常闲得无事生非。桶匠黄好抽烟,老婆就叨叨着让他把烟戒了,桶匠黄也不示弱地说,男人么,闲得干啥啊!我也是用抽烟止心慌呢!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有了戒烟的决心,倒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关键是家里的积蓄,绝没有继续抽烟的本钱啊!日常的油盐酱醋都是小事情,现在最大的熬煎就是要操心小儿子的婚事了。前几天,在城里帮别人开出租车的小儿子刨子回来说,爸,我把媳妇找好了,哪天带回来让你和我妈也都看一看。桶匠黄高兴地说,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我和你妈都没意见。临走时,刨子就彻底摊牌说,爸,妈,我很快就要在城里买房买车,这可是谈朋友娶媳妇的起码条件,你们还没有明白我回来的意思吗?

这这这……这需要多少钱啊?!桶匠黄的舌头一下子就在嘴里打转了。

看把你吓的!刨子仍然很轻松地说,房子的首付和按揭,我去找我哥我姐耍赖皮,你们的任务也就是一辆车。

车车车……车也需要不少钱啊?!桶匠黄的舌头还是捋不顺。

我也不想讲排场,咱们就先买一辆10万元左右的破车吧。人穷志短,有一辆破车开着就行了。刨子说得极其沮丧,似乎还忍受着很大的委屈。

那你找的那个媳妇到底是干啥的?桶匠黄追问说。

刨子不耐烦地说,你刚刚说过,只要我们两个好,你和我妈都不用再操心,现在又问得这么仔细,有意思吗!

桶匠黄说,那你也应该把她家里的情况说说吧?

刨子又变了口气说,如果我在城里有车有房,走了一个穿红的,还会来一个穿绿的。现在嘛,谁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桶匠黄说,你是找媳妇,还是买衣服?衣服也不能每天换啊!

刨子说,我不想和你啰嗦了,总之一句话,赶紧准备钱把咱们的车买到手!

自从小儿子撂下那些话,桶匠黄就整天都笼罩在烟雾中,大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打工,日子也都过得紧,哪还有多余的钱再资助弟弟呢?老婆更猛烈地骂着说,抽,抽,往死里抽!抽死也就安宁了!桶匠黄再也不敢反击,以前他还能说抽烟是因为闲得慌,现在他的心每天都是乱得满天飞,狠命地抽烟解忧愁,满嘴里都鼓起血泡了。桶匠黄就掐灭烟头问老婆,哎,你觉得刨子的话靠谱不靠谱?老婆说,刨子今年都二十六岁了,不管靠谱不靠谱,找媳妇都是很要紧的事情呢!桶匠黄就决定首先从自己做起,坚决把烟戒了!他找出了一张纸,端端正正地写下一句话:“为了给刨子娶媳妇,为了家庭的安宁,从今天起,我如果再抽烟就是狗!就是猪!”后边还落下自己的大名——黄正兴。老婆看过贴在墙壁上的戒烟令,不由得嘿嘿笑了说,哎,你如果今天不写你的名字,我恐怕把你的真实名字都忘了呢。多么文气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嘴把你叫成桶匠黄了?桶匠黄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唉,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桶匠黄。咱是远近闻名的木匠世家,箍桶的手艺最有名气。为了不给先人丢脸,我才给大儿取名黄锛子,给小儿取名黄刨子,可是现在那些桶匠的家伙,早已经锈成铁疙瘩了。老婆说,锛子和刨子也就是你在家里叫,人家在外边早就改名字了。只有你,听见别人叫你桶匠黄,还高兴得嘴都咧到脖子去了。桶匠黄忽然又来气说,我不管别人怎么叫,锛子和刨子我还是要叫到底!当然还有我,我永远都觉得,“桶匠黄”就是我头上的太阳,听着有人那样叫,就舒坦得像是鸡翎子扫心呢!

正争执着,外甥女就进门了。外甥女在县城的一个小学当校长,女婿也是县民政局的副局长,她今天来看舅舅和妗子,就不会空着手。外甥女首先掏出两条烟说,舅舅,这是给你的两条烟。不等舅舅说什么,也不等外甥女再掏出给妗子的礼物,妗子就把外甥女拉到饭桌前,指着贴在墙上的戒烟令说,清慧,其他东西我们也不见外,只是我们家再不能放烟了。外甥女看过那张戒烟令,捂着肚子就笑得直不起腰了。可是桶匠黄已经把那两条香烟抢在手里说,宪法还会修改呢,我的戒烟令,当然也可以改一改。说着,他就把那两条烟抱在怀里了。

有外甥女在,老婆也不好把那两条烟抢过去,她只是一把撕下那张墨迹未干的戒烟令说,羞先人的一张纸,那还不如烧在你先人的坟里去!外甥女看出他们为此已经争吵了好半天了,就赶紧挑明来意说,我今天来,还想让舅舅给我帮几天忙,舅舅马上就跟我走吧。桶匠黄顿觉蹊跷地说,舅舅是一个过时的老桶匠,还能给你帮什么忙?老婆这才消了气,甚至赶紧巴结地说,清慧能叫你,就是你能行。在外甥女面前你倒拿捏个啥呢!

外甥女自己开着车,在路上,她才告诉舅舅说,她和女婿已经盘下了一个小饭馆,重新装修的工人都找好了,现在就是缺一个在现场监工的自家人,这就想起舅舅了。桶匠黄说,舅舅的那些手艺早就无人理睬了,还能给你当监工?外甥女说,可是舅舅心细,眼睛里有活,就凭着桶匠黄这一个名声,也没有人敢在舅舅面前偷奸耍滑吧?桶匠黄说,唉,这倒不假,手是尺子眼是线,不是舅舅吹,凡是工匠上的事情,谁都瞒不过舅舅的眼睛。外甥女笑了说,所以我最放心的就是舅舅呀。

桶匠黄忽然想,外甥女和女婿按说都是有钱人,怎么还要开一个饭馆呢?外甥女大概看出了舅舅的心思,马上哭穷装恓惶说,他们的房子也是按揭,孩子眼看就要上高中,以后花钱的事情太多太多,只凭那点死工资,恐怕都不够塞牙缝。再加上你那两个外甥都不成器,以为姐姐姐夫就是财神爷,唉,就这,我妈还叨叨着要让我们给她生二胎!啊,舅舅,你说我们还敢再生吗?桶匠黄很快听出外甥女的话外之音——好舅舅,我们的日子也难得很,开饭馆仅仅也是想填无底洞,你可千万不敢给我们开口借钱呀!桶匠黄要说的话就彻底堵在嗓子里,连那个给刨子借钱买车的念想都好像打了个饱嗝,咕噜一下又咽进肚子里。不等桶匠黄再说话,外甥女又叮咛舅舅说,开饭馆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再对别人说,我和女婿都是公职人员,虽然是贷着款想慢慢挣钱,但是传出去就弄出是非了。桶匠黄心里一惊,看来这个监工的活路,也有嘴头子上的危险性。

外甥女准备装修的那个饭馆,就在一个小区的南门外。三间的门面,楼上还要隔出几个雅间。外甥女把桶匠黄领进去交代说,装修工人明天就到,图纸他们也会带来,舅舅你是手艺人,所以也不用依葫芦画瓢,你觉得怎么好,也可以改。桶匠黄看清这儿原来就是一个别人开过的饭馆,现在又要砸倒重来,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说,修修补补还不能让客人吃饭嘛,这么一折腾,少说又要花十多万元吧?外甥女知道几句话和舅舅说不清,就有点霸道地说,其他事情都不要再讨论,我看你还是按人家设计好的图纸监工就行!

说话间,外边就开来了一辆小卧车,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时髦的女人。外甥女先把那个女人介绍给舅舅说,她叫胡丽蓉,装修公司的老板。然后又把舅舅介绍给胡丽蓉说,这是我舅舅,他在我们家乡那一带,可是远近闻名的手艺人,许多人都喜欢叫他桶匠黄。以后你凡事都和他商量着办吧。

胡丽蓉礼貌地看着桶匠黄说,啊,桶大伯好!

桶匠黄立即绷着脸说,桶……桶大伯?你是说大伯是饭桶吧!

外甥女连忙又解释说,我舅舅姓黄,桶匠黄是家乡人送他的外号嘛。

胡丽蓉又赶紧改口说,啊啊啊,黄大伯,黄大伯。

外甥女还要急着赶回学校去,和胡丽蓉单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给舅舅留下五百块钱说,我们两口子都很忙,也不好在这儿经常出现,吃饭的事情你就自己解决吧。外甥女离开后,胡丽蓉就带着桶匠黄里里外外,楼上楼下地交代着明天早上的活路。

桶匠黄看着年轻漂亮的胡丽蓉,不由得就冒出了一句嫉妒话,你是老板,我外甥女以后也是这儿的老板,如今这世事,怎么都是你们女人吃香啊?

胡丽蓉笑笑也不搭话。明天的开张,也就是把里边的墙皮、地面和有些隔段都砸下来。破坏的事情,也不需要多操心,多商量。桶匠黄已经是年近七十岁的老男人,现在单独和胡丽蓉待在一起,就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胡丽蓉拿过一瓶饮料递给桶匠黄说,黄大伯,我还想听听你那桶匠黄的来历呢。桶匠黄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说他们原本只是木匠世家,爷爷的爷爷,还是扛着锛子、刨子、锯子到处给别人盖房子,打家具。从爷爷开始,就不愿意再受那个奔波之苦,就以做木桶为主要营生了。做木桶的生意在那时候红火呀,而且还不用顶风冒雨地到处跑。你不知道做木桶的活儿有多难有多细,那才是最顶呱呱的木匠手艺啊。可是延续到父亲和他这一代,狗日的就有了铁皮桶,后来又有了塑料桶,铁皮桶和塑料桶都是机器加工的,不光便宜,提起来也轻巧,唉,做木桶那样的手艺也就慢慢失传了。

胡丽蓉爽声笑了说,这么说黄大伯就只是背着桶匠黄的虚名了。

桶匠黄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看不起黄大伯!虽然我跟着父亲才学了几年,可是那样的手艺,你现在到哪儿都找不到!

胡丽蓉说,可是你怎么就能把桶匠黄的雅号叫到现在了?

桶匠黄说,本来桶匠黄是我爷爷和父亲的雅号,我跟着他们打下手,村里人开始只是叫我桶匠娃,后来慢慢年纪大了,爷爷和父亲也相继离世,村里人就把我又叫成桶匠黄了。

胡丽蓉不知是为了讨好,还是真的动了心思,她琢磨了一阵说,黄大伯,能做木桶就能做木盆,做洗澡盆,或者还能做出许多工艺品,如果你愿意,你以后就到我们公司当顾问,也可以叫成首席工艺师,如果好好开发一下,你那个难得一见的手艺还会有市场!

桶匠黄不敢相信地追问说,此话当真?

胡丽蓉说,我还敢欺骗你黄大伯!

桶匠黄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说,我今天遇到贵人了!噢,胡老板,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进你们的公司呀?

胡丽蓉想不到桶匠黄这么较真,就只能先稳住他的心说,你先把你外甥女的事情忙完,我那边还要做一些市场调查呢。

桶匠黄稍微有点失望地说,好好,我等我等,你的话大伯都相信。

外甥女送的那两条烟,就装在桶匠黄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桶匠黄一高兴,马上就取出一支烟点燃了。一边抽一边还在心里想,先把这儿的事情干完,我又要去胡老板的公司当首席工艺师,首席工艺师肯定钱不少,那还需要戒烟吗!

可是胡丽蓉好像见不得别人抽烟,立即用手掌扇着鼻子说,对不起,黄大伯,我这就回去安排明天的工人,有什么新的想法,你自己再琢磨琢磨。

胡丽蓉说着就出门开车离开了。

桶匠黄似乎看出了什么,非常悔恨地扔掉手中的半截烟,发狠地用脚踩着说,你真的是猪是狗吗?猪狗也有一点点记性呢!

胡丽蓉离开后,天就慢慢黑下来,一直到晚饭后,外甥女才打来电话询问说,舅舅,你和胡老板都说完了吧?桶匠黄说,明天才正式干活,今天能有多少话说?外甥女说,啊,那你晚上想住在哪里呢?桶匠黄说,哎,你这话问的,舅舅是给你干活,一切不是由你安排吗?外甥女说,刨子那儿也是他一个人嘛,他那儿,我这儿,还不是由你随便挑?桶匠黄支吾说,那……那我还是住在刨子那儿好。

放下手机,桶匠黄才窝火地想,这显然是把我往出推嘛!我给你帮忙,为啥要去麻烦儿子呢!你以为你给我留下五百块钱,吃喝拉撒睡就都不用管了?别说我是你舅舅,你就是再找一个朋友帮你监工,你也得和人家讲工钱吧?

桶匠黄在心里那样埋怨,其实他也不愿意住在外甥女家里去,虽然外甥女住的是宽屋大房,可是他和老婆去过一次就不敢再去了。也就是那一次,他刚刚跨进门,外甥女就惊慌失措地把他拉住说,哎,舅舅,你怎么不知道换鞋啊!他和老婆换过拖鞋坐下来,老婆一路都很口渴,发现茶几上一个杯子就有半杯水,就顺手把那半杯水端了起来。外甥女又是一声尖叫说,哎,妗子,我马上给你和舅舅泡茶水,孩子的杯子,我和他爸都不敢动,现在的娃娃都太讲究了。尤其是外甥女婿,半天才从里屋走出来,叫了声舅舅和妗子,然后就说他正忙着赶写一份材料,就又躲进里屋去了。那天只是坐了一会儿,他和老婆就觉得很憋屈,如果这些日子他再在外甥女家里吃饭睡觉,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呢。

桶匠黄锁了门出来,又想起胡老板,想起那个好听的名字胡丽蓉,想起他以后就要成为胡老板手下的首席工艺师,顿时又觉得心花怒放,甚至还在心里告诫自己说,为了长久的好奔头,以后需要忍耐的事情多着呢!

桶匠黄没有给刨子打电话过来接他,他想如果进城生活,那还要把城里的许多规矩,许多路段,现在就开始熟悉一下。再说县城也不大,他就溜溜达达地往刨子的出租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琢磨着,以前的木桶和现在的木盆在制作上有哪些差别?噢,他突然想起外甥女家的洗澡间里就放着一个椭圆形的大木盆,大概有二尺高,四尺长,上下也像是和以前的木桶一样箍着铁皮圈。当时他进去解手时还觉得奇怪,经胡丽蓉那样一点拨,他就明白城里人又都喜欢在大木盆里洗澡了。嗨,那样的东西怎么能和以前的木桶比,做起来肯定要比木桶容易得多!桶匠黄经过一家宾馆时,又看见门前一侧还有一个随着水流缓缓转动的木制小水车,他又立即代替胡老板胡丽蓉开发说,这样的玩艺对我来说同样是小菜一碟嘛!我桶匠黄可以帮你开发的事情多着呢!

桶匠黄走到刨子的住处,屋门却半天都敲不开。他以为刨子还在外边跑车,就坐在楼梯上等着刨子回来。可是刚刚坐下来,刨子就从屋里出来了,刨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显然比刨子年纪大的女人。

爸,你怎么来了?刨子问父亲。

她是谁呀?父亲问刨子。

那个女人稍微慌乱了一下,很快就坦然地说,我和刨子也是同行,经常就过来切磋开车的事情。说完就离开了。

走进屋子里,桶匠黄气愤地甩上门又质问刨子说,她就是你谈的对象吗?刨子倒平静地笑着说,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同行之间切磋技术呢。桶匠黄说,切磋技术都顾不得给我开门?刨子说,年轻人的事情你管得着吗?桶匠黄看着地上的几个纸团说,你狗日给老子听着,以后再不能把这样的女人带到屋子胡成精了!刨子说,我倒是想赶紧娶一个黄花姑娘,可是咱拿啥吸引人家呢?

桶匠黄人穷志短,哑然了半天,忽然就想起了外甥女这个榜样,他渐渐地消了气说,你瞧瞧你清慧姐,人家两口子,本来都端着铁饭碗,可人家还是不满足,这不,现在又想着开饭馆呢。刨子一下子明白过来说,她是让你帮忙吧?桶匠黄说,我给她装修当一下监工。嗨,你还没有见过那个门面,摊场大着呢。只是现在的装修费用,我估算也需要十五万!就这还不算每年要掏的租赁费。哎哎,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呀。

人有千虑,必有一失。外甥女张清慧可能想不到,她已经给舅舅反复叮咛过,可是舅舅这么快就把她的秘密嘟噜给儿子,而且,刨子这么快也会动火上心。

刨子说,张清慧让你当监工,每月给你开多少钱?

桶匠黄说,你清慧姐比你大好多岁,张清慧是你叫的吗?啊,再说,舅舅给外甥女帮个忙,别说她不给钱,就是给我也不能要。

刨子说,外甥女让舅舅给她当苦工,晚上连个住处都不管,你能受得了这样的气,我不骂她都是便宜了!

桶匠黄说,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啊。

刨子不知又起了什么心思,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一会儿,立即拿出手机说,爸,你别说话,人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分不到一碗肥水,起码也该喝一口汤吧?

桶匠黄弄不清刨子要干什么,就坐在沙发那边想着自己和胡丽蓉的开发计划了。

刨子拨通了电话,口气又是那样的亲热,哎,清慧姐,还没睡吧?

张清慧惊觉地说,刚刚在学校开完会,舅舅到你那里了吗?

刨子说,姐放心,我爸一直在夸你呢!

张清慧说,别让舅舅睡得太晚,没事就挂了吧。

刨子不容打断地说,哎哎,姐,我是这样想,听说你那个饭馆的工程量也不小,装修队就不说了,能不能让我负责供料?嘿嘿,我刚刚谈的女朋友就是在装修材料商店上班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姐姐这也是给我婚姻帮忙呀。

张清慧好像噎住了,哼哧了半天才说,那个饭馆我也是……给朋友帮忙,这样的话真的不好说。人家装修公司都是大包干,现在怎么可以改变?

刨子又纠缠了一句说,好姐呢,你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张清慧截然说,不行!你就别想了!

刨子马上就变了脸色,甚至带有威胁的口气说,姐,我们开出租车的人,可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如果连我和我爸都不认,那就别怪我的嘴也把不住门!

刨子放下手机,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说,什么东西,你不仁我也不义了!

桶匠黄刚才眯着眼想着自己的心思,听见刨子又在骂人,这才睁开眼睛说,你这是又在骂谁呢?

刨子提起一件衣服往出走,说,你睡你的觉,我现在就要接车了。

桶匠黄已经走火入魔,刚才刨子和外甥女打电话,他都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刨子离开后,他就满屋子找纸和笔。他想赶紧画出一些木盆木桶的图样出来,明天就交给胡丽蓉,人家对他那么看重,他就得更加主动一些。还没有找到纸和笔,他的手机就响起来。

喂,老婆子,我正想给你报个喜讯呢。桶匠黄拿起手机说。

舅舅,我是张清慧!外甥女显然还带着火气说。

噢噢,慧慧呀。舅舅以为是你妗子打电话问候呢。桶匠黄兀自发笑说。

刨子还在吗?外甥女似乎还是喘着粗气问。

走了,走了,那货今天跑的晚班车。桶匠黄说。

啊,舅舅,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本来那个饭馆我也只是入股人,现在突然觉得上边对领导干部管得严了,所以还是退出来好!你把这个意思也告诉刨子,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回去了!外甥女说完,还记着向舅舅道了声晚安,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桶匠黄傻乎乎地坐到半夜,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外甥女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呢?天快亮时,他又想起要“开发”他手艺的胡丽蓉胡老板,又嘿嘿一声苦笑说,别当真,别当真,那可能也是耍我玩呢!他不想等着刨子回来,提着自己的挎包就去了车站,一路上还在喃喃自语说,回,回,老婆虽然爱叨叨,可她从来都不会欺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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