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访腊梅记
孔明
午后,一人在街上行走。有风,有阳光,有新鲜空气,也就有了一种心情,想去大明宫遗址公园散步,去太液池畔看腊梅。第一场雪后,那里的腊梅已经缀满黄蕾了。想来已去了大半月,腊梅也该“晓姿荧荧炫寒日,夜气耿耿凌风霜”了。今日,此时此刻,风是寒风,却不刺骨;因为寒风,阳光并不温暖;因为霾散,天地豁然敞亮,心也敞亮了起来。
公园里罕见有人,也罕见高声低语,耳根清净得如处幽境,如临深谷,如出三界。寒林骤然间稀疏,草地转瞬间枯白。我喜欢这空旷中的萧疏与枯白,一望而浮想联翩。那遍地枯白的草总令我想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句子,那种开春雪化、泛绿还青的勃勃生机曾给过我多少灵感?多少启迪?多少希冀?多少遐想?多少想象力?挚爱无言,真情无声,却时时揪心般使我长夜失眠。人生如梦,恍如隔世,比幻灯片切换镜头还快,还神奇。心有腊梅,便直奔腊梅,真有点迫不及待呢!明知离梅尚远,却隐约闻见一股清香若有若无,似乎还夹带了一丝丝寒意;恍惚看见了一树蜡黄横斜枝梢,丝毫不肯掩饰自己的明艳动人。是幻觉吗?脚步就放缓了,不由自主地深呼吸、长呼吸,好像要吸尽弥漫的暗香一般。
脑海已活跃了,不断有古人的句子蹦出来,如苏东坡的“蜜蜂采花为黄蜡,黄蜡为花亦此物”,如黄庭坚的“闻君寺后野花发,香蜜染成宫样黄”,如耶律楚才的“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等等。一一吟味中就似有清瘦寒芳枝,迎风孤独香。偏不走近,走近了反而看不真切。寒风送香,也送冷,自然更送清正气、凛然气、孤傲气。天不是很蓝,云不是很白,日不是很红,斜阳与朔风亲热,黄花与寒枝拥抱,天地间顿生了写意春色、写真爱情的灵秀造化,使人惊叹造物主之手才是名副其实的神来之笔!枝上梅花或含苞待放,或蓓蕾初绽,或吐蕊怒放,虽妖娆却不轻浮,虽婀娜却不做作,虽优美却不显摆,虽冷艳却不失温文尔雅,我行我素之美宛如返璞归真,令人不期然而钦敬,而亲近,而与梅零距离了。怪在亲密无间了,反而不闻其香了。
腊梅何以耐看、耐品?孕蕾初生、丛生枝头,并不起眼,及至花苞欲绽未绽之时,天然生动之姿已见端倪。底色、底蕴透着底气,接着地气,怪不得“梅花欢喜漫天雪”了。迟迟不见开放,等来一场雪后,必见一树芬芳。蜡黄似金黄,却不似黄金那般冰冷无情;明艳似孤艳,却不似俗艳那般趋炎附势;清香似寒香,却不似檀香那般钟情富贵。笑傲冰雪,更笑纳冰雪,乃与冰雪情投意合也。冰雪仰赖腊梅以显其良苦用心,腊梅借助冰雪以正其香艳本色。可以想见,没有腊梅怒放的冰天雪地何其苍白,没有大雪纷飞的寂寞腊梅何其失意。飞雪了,有心人会惦记那澡雪窈窕芳香枝,寻梅便开心;梅开了,赏花人会感念那“芳菲意浅姿容淡”,心美是自然而然的了。
就在刚才,天边还有斜阳送来冬天的温暖,只不过一个转身,忽然就有雪花零星飘落,渐渐地就纷飞而落白地面、妆白树木了。我在风雪里对着一树腊梅凝思孤吟了良久,犹不肯离去。不得不离去时,雪下得更大了。我把心放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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