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箱子
街谈物语□付桂香母亲有个小木箱，放在套间的桌子上，这个箱子长80厘米，高60厘米，宽40厘米，是母亲结婚时的陪嫁。平时不大开这个箱子，我的记忆中，母亲只打开过两次。
第一次是我生了儿子满月回家的时候。那天中午，吃完了饭，忙活完了所有的活计，母亲到套间打开了她的箱子，说：“叫你看看我的宝贝。”边说边拿出了一些小孩子的衣服，祢身小袄，有单的、夹的、棉的；几条裤子，有开裆的、不开裆的，都是我和弟弟儿时穿过的，母亲一件一件地从箱子里往外拿，每拿出一件都要在手里端详一番，一件件衣裤散发着陈年的气息，翻开了母亲三十年的记忆：这件是在柳林头集上买的，这件是你爸刚发了补贴买的，这件是你几岁穿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也仔细翻看着这些衣服，母亲的细针密线历历在目，轻轻抚摸，仿佛看到年轻的母亲在经历了一天的劳作之后，在灯下飞针走线的身影。我说：“真是美好的纪念，你怎么想着留下这些东西的。”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当时哪想到纪念啊，我是不舍得扔掉，挑几件好的留着给你们的孩子穿，穷怕了啊。”是啊，再仔细看看这些衣服，只有一条裤子没有补丁，其他的都有大大小小的几块补丁，母亲接着说：“那时候都是大的穿新，二的穿旧，老三只穿破烂头儿。现在用不着了。”我明白了，母亲的箱子里放的不仅是衣服，还是对儿女日后生活的关心，留下的更是母亲勤俭持家的品德。
那些衣服儿子侄子们用不着了，但母亲很高兴，说明生活水平提高了，她的担心成为了多余。
本以为这个箱子从此空了，没想到，又是一个三十年，今天母亲又一次打开了她的箱子，那是听到她的外甥媳妇怀孕的消息。
吃完饭，母亲拿了一个小板凳，踩着凳子，打开了她的小箱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有月孩子的贴身小袄，有开裆小棉裤，有绣花小肚兜，还有一红一蓝两条绣花尿褯子，都是儿子侄子们儿时穿过的，将近三十年，有的都已经褪色，小袄的领口处也有点磨损，小肚兜、小枕头都还九成新。翻弄着这些衣服，每一件都流淌着孩子们的生活气息，我打趣她说：“还怕重孙子们没什么穿吗？”母亲笑了，说：“你可说错了，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我就知道穿不着的。当时都挺新的，舍不得扔掉，留下几件当样子的。”这就是母亲的心思，她怕自己上了年纪眼神不济，做不了针线活，又怕我们不会做这些孩子们的衣服。我告诉她超市里的婴儿用品应有尽有，价格合理，材质讲究，款式新颖。母亲高兴地说：“好啊，我的担心又成多余了。”哈哈哈，母亲爽朗地笑了。
下个周末，带母亲到母婴超市逛一逛，采购一番。
母亲的箱子，再放进去的就是重孙子们穿过的衣服了，再过三十年，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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