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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名记趣 陈栋林

阳光报 2016-12-30 00:00 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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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在鲁北平原,一个坐落于徒骇河边的小村子。虽然离开那里几十年了,但我还是常常忆起以前的人和事。就说乡亲们的小名吧,有时盘点起来,往往让我忍俊不禁,感慨万千。

在我小的时候,村里很多人迷信鬼神,这自然影响到给孩子起名。村里有四兄弟,老大叫两不指,老二叫找不着,老三叫相不中,老四叫长命子。曾有人问他们的父亲,为啥给孩子起这么怪的名字。那老爷子说是因为担心孩子被阎王捉了去,还解释说:所谓两不指,就是阴阳两界都不指望他,这样就能逍遥自在、长命百岁;找不着,意思是阎王找不到他,所以无法带走他;相不中,意思是阎王对他没看上眼,所以不喜欢他、不要他;至于长命子,就容易理解了。

上面这四兄弟的名字虽然怪,但还不算“脏臭”,有些人的小名可以说又“脏”又“臭”,令人难以置信。比如臭屎、鸡粪筐子、脏窝子,这样的名字怎么好意思喊出口呢?可人家的爹娘就给孩子起了这样的名字,而且叫起来香香甜甜的,自我感觉美得不得了。要说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归根结底,还是有迷信因素在里面。以前村里许多人家缺衣少食,孩子生病也没钱治,要把孩子养大是很难的,有的孩子很小就夭折了。乡亲们认为,名字难听的孩子命硬、好养活,所以就给孩子起了这种又“脏”又“臭”的名字。

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是比较严重的。有的人前面生了一长串女儿还不罢休,直到生下儿子为止;不过,有的仍以失败告终。邻居杠头爷爷夫妻俩堪称“生育英雄”,他们可以说创造了本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一共生了个孩子,前面个全是女儿,最后一个是儿子。

我只记得他们少数几个女儿的名字——其中有盼子、梦子、想子、等子、迎子、收子,其他都记不清了,但印象中无一不昭示着杠头爷爷对儿子的热切期盼。有一次,我随父亲去杠头爷爷家串门儿,看到他们一家人正热火朝天地吃午饭。因为孩子太多,他们家穷得叮当响,连窝窝头也吃不起,只能喝黑乎乎的地瓜面粥充饥。一共号人,有坐炕头、炕沿和小板凳上的,有坐门槛上的,还有依靠在天井里的树干上的,一起端着碗喝粥,发出呼呼的声响;如果不是当面看到、听到,还以为好多人同时撕裂布匹呢。那阵势和声响,真是极具震撼力,现在想起这些,却让人有些心酸了。

过上富足美满的日子,当然是乡亲们梦寐以求的事,所以,很多人家给孩子起的名字,就跟“钱”或“福”联系在一起。村里有兄弟四人,依次叫多金、多银、多财、多宝———金银财宝被他家占全了;还有兄弟三人分别叫福庆、福来、福有,可以想见,他们的父母多么企盼孩子们福气满满。

也有少数名字起得很随意,没什么讲究。比如,许多乡亲借用一些物件的名字给孩子作小名,漏子、勺子、舀子、墩子、碌碡、秤砣、蒲窝子(一种用蒲草编织的鞋),就属于这种情况。简直土得掉渣。

如今,乡亲们的日子越来越好,村里的文化人也越来越多,小名起得文雅时尚起来,过去那种名字几乎没有人再用了。

虽然小名只是一种符号,但也是一种文化和情感的载体,其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闲来盘点记忆中乡亲们的小名,再联想到其背后的故事,就像品咂一杯陈年老酒,微醺之际,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排队联想 

林国强

说到排队,不禁想起我的童年时光。那时候,排队是常事,不排队才是怪事。我也经常排队,帮大人排队,也给自己排队。习惯于排队,也善于排队。排队购物也成了家常便饭。那是计划经济年代,包括柴米油盐之内的一切与生活有关的东西都得凭票供应。但手持票据也非随心所欲,想要买东西还得去乖乖地排队,于是店铺门外顺序列队成了司空见惯的场面。这些排队的印象,你或多或少都还记得些吧?说起来也奇怪,这排队又费时又费力,完全影响效率,可越是如此,这队伍越长。在过去的岁月中,排队是每个人生活的一部分。给人留下的记忆最深刻,它最能体现城市以前的一种生活状态。

时至今日,排队现象仍没有消失。每逢节假日或年末大促销,很多人一边在商场柜台前开票,一边喊人在收银台排队准备付钱。付钱刷卡排队,领购物券排队,付完钱后回去领东西还得排队。最夸张的时候,连上电梯都得排队。我经历最深刻的排队景观当属年第届上海世博会,那来自四面八方的等候参观展馆的队伍,从5月1日世博会开始起就没断过。那种人山人海的排队场面真是壮观,让身处其中等候的我终生难忘。

那年,我去香港游玩,在公共场所目睹最常见的情形就是排队。乘电梯排队、上洗手间排队、购物付款排队、在公园里参加活动项目排队……这些常见的排队没有标志,也没有维持纪律的人,就是人们的一种条件反射。可以说,排队是香港人从小孩子到老人的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动作。看着香港人默不做声、悠闲地排着队,我不免感叹香港人排队的涵养和心态。

细细想来,人的一生,也就是排队的一生。在排队中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等待,也付出了希望。没有经历过排队的洗礼,人生就不会完整。你看,人从出生起就开始了排队历程。从上幼儿园起要排队,吃果果,排排座;接下来,上学集体活动、出操、开会、放学、买饭无一例外要排队,不但接受了纪律教育,还接受了美德教育。最让人头疼的是学习成绩要排队,大学毕业后排队找工作、找媳妇;好不容易进了单位,工作业绩要排队,量化考核,竞聘上岗,末位淘汰,晋升职称职级、评先进都要排队。排队,包含着一种别样的人生哲理。人们在等待中不仅得到了物质需求,同时也得到了精神上的欣慰与满足,从而补偿了等待中的焦虑。

人生在世,谁不排队?因此,排队也成为一门学问。你既要懂得游戏规则,不知道规则就排队,对不起,只能被踢出去;还要舍得早起,要有勇气去排队。排上排不上不要去多想,先排上再说,排上了就有希望了,排得时间长了,别人自然对你的印象加深。同时,要有高瞻远瞩、见缝插针的本事和意识。看看哪一队人少,哪一队对手强,该避则避,该加则加。最关键的,排队还得要有耐心和平和的心态。你想,费尽心力排到了,却被告知名额已满,又不能发火着急。再说,该不该选你也不是你说了算。机会并不都是找来的,大多是在踏踏实实的工作中创造出来的,一切成功源自执著的追求。

我在想,人呢,最好要有这样的心态:排不上,日子也一样能过得去。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得不到只能放弃,放弃了,没准是另一片敞亮的天地呢。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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