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门的遭遇世间万象

□刘绍义

本来我对走后门的小事既不屑，又不齿。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托关系走后门的事总会发生。

话说当年，大姐的女儿师大毕业想进城。本来进镇中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外甥女“城”迷心窍，想进省重点县一中教书。退一步讲，即使进不了一中，另外两所县城中学也行，总比跑到偏僻的小镇强。大姐就这一个女儿，对女儿可以说百依百顺。她苦口婆心要我帮她这个忙。她以为教育局长是我高中的同学，这点面子人家还是给的。我与这位同学虽无深交，但也与人家一张桌上吃过几次饭，还与其他同学一起到他办公室和家里去过，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天晚上与他约好，便带着大姐准备的不重不轻的礼品去了他家。当时他家已有两个客人在座，当然不是一般人物，拔根汗毛也比咱的大腿粗。同学很热情，把我让进他的书房。送走两位客人，才与我单独会谈。我直言不讳，实话实说。同学没有推辞，更没有玩官腔，只是问我一下外甥女可是师范类毕业。见我点头称是，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师范类就行。刚才那两个关系户的子女虽然是师大毕业，但专业是非师范类，让他为难，让他头疼。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大姐听说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又不惜重金买了点纪念品让我给同学捎去。

虽然这位同学也推辞了一番，但总算没驳我的面子。自古说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我总以为，大姐花钱越多，外甥女进城的希望就越大。

怕中有鬼，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人员分配那天，出人意料的是，外甥女不但没留在城里，连镇中学也未进成，分到了一个既不是镇也不是集，鬼都不生蛋的地方去了。我知道大姐的脾气，她虽然没有向我兴师问罪，这样的结果会让她肺都气炸的。倒是父亲打来电话，没说别的，只是谈到大姐家境不太好，供养外甥女读完大学，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说大姐的钱没花到正齿子上去。我呆了，莫不是大姐怀疑我没把礼品送给人家？倒是妻子懂事，说凑点钱把大姐花的钱送去，让大姐心里平衡些。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帮人办的另一件事，是给在医院上班的老乡刘军办的。刘军毕业于省医大，就是今天这个大学生多如牛毛的时代，小镇医院里医大毕业的也是凤毛麟角。那些医大毕业生就是在城里找不到工作，自己开家私人诊所，也不愿意下到乡旮旯里就职。因此刘军就像贵州的太阳和驴那样稀少。虽然在同一个小镇上上班，我原来与刘军接触也不多。与刘军关系亲密起来是我父亲在一家饭店用餐时，被突然落下来的天花板砸伤，上面的钉子扎在了父亲头上，搞得父亲上半身积水积气，模样十分吓人。外科主治医生刘军不但用自己精湛的医术让我父亲起死回生，还和我一起床前床后地伺候父亲一个多月，让我感激涕零。在一次酒宴上，刘军谈起自己的仕途，说卫生局准备提他为院长。当时我几杯酒下肚，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又加之心里存在对刘军的感激之情，竟拍着胸脯说认识卫生局局长，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虽然酒醒来有点后悔，但帮这个忙我认为还是易如反掌的，因为卫生局局长是我的一个远房表亲，与我家关系又不错，刘军本来就是人家的考察对象，我过去进一句好言，落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谁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真是好事多磨。卫生局来小镇宣布刘军任职文件的那天，镇政府也下了一个文件，任命医院另一名医生主持医院的工作。卫生局与镇政府两军对垒，关系搞得很僵。至今我还不明白医院院长到底是应该由卫生局任命还是由镇政府任命。结果两个文件都没有宣布，大家闹个不欢而散。刘军还算明智，屈尊去镇里找书记镇长，承认“错误”。可人家嫌他一开始撇开镇领导独断专行，死活不买这个账。事情至今还在那悬着。

也可能我生来就不是走后门的料，没有我的插足，也许人家把事情还办得顺利些。因此我发誓，从此再也不走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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