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的“秋波”成了“烫手山芋”
培训话术教材
满满两箱的案卷
在征婚网站上填写完资料后，很快就会收到“美女”发来的“秋波”，表示对征婚对象的条件很满意，想进一步交流。紧接着，就会接到网站“红娘”打来的电话。在精心编排的“话术”诱导下，很多单身人士信以为真，缴纳数千元不等的会费升级为正式会员，满怀欣喜地等待着。谁料想，收到的“秋波”都是假的，等来的不是理想中的对象，而是“分手”。8月29日，该起特大婚恋网站诈骗案，经合肥市庐阳区检察院提起公诉，该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主犯张某某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6个月，并处罚金100万元；其余42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至拘役6个月、缓刑8个月不等的刑罚，并处罚金。
夫妻俩搭建婚恋诈骗网站
在外人眼里，“85后”小夫妻张某某和刘某某事业有成，不仅出入有豪车，还在合肥市拥有数套房产，身价远超百万。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事业有成”的背后却是不法勾当。
2012年8月，张某某夫妇注册成立了合肥牵爱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并在互联网上开设婚恋网站“寻爱网”，主要从事婚介方面的业务。后因大量会员举报该网站涉嫌诈骗，被迫关闭。2013年11月以来，两人先后注册成立了安徽东缘网络技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缘公司）和合肥启缘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启缘公司），开设“牵手网”，以帮助适龄青年介绍恋爱对象为名实施诈骗。名义上，夫妇二人各占50%股份，但实际上主要由张某某负责经营，刘某某主要负责财务管理。
张某某对公司进行了严密的分工，设立多个部门，分工配合实施诈骗活动。技术部负责搭建网站，制作虚拟会员等工作，为诈骗犯罪提供技术保障；培训部通过对新录用人员进行沟通、欺骗技巧等“话术”培训，教授销售人员如何说服会员交纳费用升级“高级会员”乃至“铂金会员”，为诈骗犯罪输送销售人员；网页编辑人员负责网络推广、虚假宣传、处理网上投诉等负面信息；售后部冒充老会员与交费会员聊天交往，再伺机分手以达到掩盖售前部人员欺骗注册会员交纳会费犯罪事实的目的。
案发后，经公安机关对“牵手网”后台服务器数据库电子数据提取分析结果显示，自2015年1月18日起，至少有3302人向该婚恋网站缴纳726万余元，受害人众多，范围波及全国28个省、区、市，在社会上和行业内造成严重不良影响。
设定“禁区”防暴露
在实施诈骗犯罪的过程中，张某某点子颇多。首先是对会员进行分类，分为本站注册会员、“本站2”会员。本站注册会员是指在“牵手网”注册的真实会员，“本站2”会员则是张某某从互联网上搞到的虚假会员信息，大多都是“高富帅”和“白富美”，甚至有的照片直接就是明星的照片。被害人在网站上注册后，售前人员会主动给他们打电话联系，同时登录“本站2”虚假会员账户冒充老会员，通过网站内置的聊天工具给被害人发送“秋波”符号，表示想深入交往。随后，按照入职培训时教授的方法技巧，想方设法说服引诱被害人缴费成为注册会员。被害人在缴纳2299元至6999元不等的会费成为注册会员后，即由售前移交给售后。售后人员接手后，继续利用“本站2”虚假会员账户与被害人进行所谓的“试交往”，然后找各种借口慢慢冷落被害人，直至3个月服务期满不再联系。遇到投诉的会员，首先进行安抚，若安抚不成，适当退点会员费平息事态。
此外，在诈骗对象和地域上，张某某等人还划定了多个禁区：为避免受害人直接找上门，安徽省尤其是合肥地区的单子坚决不接。有段时间，由于四川省成都市的会员投诉较多，同样不接单；注册会员如果是在政府、公检法等机关任职的公务人员，则不会主动打电话谈交费升级。
举报信牵出诈骗团伙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尽管张某某等人想方设法将诈骗行为包装为正当的网络婚恋中介，但还是露出了马脚。2015年1月底，多名被害人向安徽省委、省政府信箱进行了实名举报，均称注册地址在合肥市庐阳区的婚恋网站“牵手网”，以帮助广大适婚青年介绍恋爱对象为名大肆实施诈骗活动。举报信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2月底，合肥市公安局庐阳分局收到信访件后立即成立专案组，开展前期侦查工作。经侦查发现，以犯罪嫌疑人张某某为首的东缘公司和启缘公司的工作人员有重大作案嫌疑。
6月17日，两家公司在合肥市的3处办公点被查封，同时查封“寻爱网”“牵手网”网站服务器,在上海市抓获张某某、刘某某等犯罪嫌疑人共96人。
案发后，经公安机关提请，庐阳区检察院第一时间指派人员提前介入侦查。鉴于该案涉案人员众多，且为利用网络作案，在电子证据封存提取、人证物证搜集固定等方面给予公安机关重点引导。
检察机关攻克三个难题
2015年9月24日，该案移送庐阳区检察院审查起诉。由于该案涉案人员及受害人众多，社会广泛关注，为准确查办此案，庐阳区检察院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指派有着丰富公诉经验的专职检委会委员张琳带领3名检察官共同承办此案，依法对全案证据进行严格细致的审查。
据专案组组长张琳介绍，该案案情极为复杂，相较普通的诈骗案存在诸多不同点，一方面是利用互联网实施诈骗，证据核查较为困难，另一方面是涉案人员多达96人，且任职于不同部门，诈骗总金额认定和各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参与实施诈骗金额的认定的3个问题成为案件办理中的难点。经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和3次延长审查起诉期限各15日后，上述问题全部得以查清。最终形成的案件审查报告长达182页，9万余字。
在诈骗总金额的认定上，虽然电子数据证据中提取到的交纳金额高达726万余元，但现有在卷证据并不能完全证实上述金额均系诈骗所得，检察机关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认为，应当以被害人报案情况结合电子数据综合认定犯罪数额为98万余元。
针对本案中，除张某某以外，其他涉案人员分属不同工作部门，在共同犯罪中的作用地位各不相同，且实施诈骗犯罪的时间长短不一等具体情况，检察专案组进行了全面细致核查，最终认定张某某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是主犯。其他涉案人员起次要、辅助作用，是从犯。根据犯罪事实及情节，检察机关依法对43名被告人提起公诉，其余53名涉案人员依法作不起诉或同意公安机关撤案处理。
2016年7月13日，该案在庐阳区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公诉人准备了数万字的出庭计划和公诉意见，并制作PPT全面展示证据。庭审中，公诉人对辩方提出的意见均给予积极正面回应，整个庭审紧张而激烈，持续了2天时间，绝大部分公诉意见都被法庭采信。
打击婚恋网站诈骗应共同发力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然而，随着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经济压力越来越大，找对象难、结婚难已成为现实社会问题。各类婚恋网站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很快成为当下年轻人找寻婚恋对象的首选。少数不法分子嗅到了“商机”，开设假婚恋网站，利用网络大肆开展虚假宣传，实施诈骗。
办理此案的检察官说，本案中网络有偿推介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张某某亲自管理的推广部是整个诈骗犯罪活动的起点，为了吸引更多人注册交费，推广部通过多个知名网络推广公司在各大网站上投放广告，投放费用按照点击、验证数量结算，每条0.3至0.9元，每天的推广费用基本上在1万元左右。绝大部分受害人也是点击了广告后，一步步落入陷阱。对于网上的投诉和检举，也是由推广部出面与网站协商处理，力争第一时间“灭火”。
检察官建议，打击网络婚恋诈骗犯罪，除了网信等部门要加大对有偿网络推介、删帖的监管打击力度以外，工商、公安等部门也要从线下加强对婚恋网站的运营公司的监管，接到投诉、检举或报案，第一时间予以查证处理。同时，年轻人找对象难的问题也要引起全社会的高度关注，应当聚合多方共同发力，多为他们创造找对象的时间、空间和渠道。
马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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