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和根基,永远的乡愁

柳已青

年是中国人的生活时刻表,千载而下的传统文化基因。郭文斌写《农历》,从元宵节开始,到“上九”结束,正好是一“年”的循环。周而复始,岁月轮回,孩子们看到“福在大地已生根”。

小说以西北一家普通的农户为主人公,一对老夫老妻,守着几亩田,过着平常日子。这平常日子中,浸润国人生活的文化源流。大儿子分家另过,大闺女也出嫁了,膝下还有一个女孩儿,叫五月,小些的是个男孩儿,叫六月,都在天真的年龄,爱问“爹”“为什么”,无意中问到人生、世相、天地中的问题,如神来之笔,这些活泼、实在的天然之问,有天意。

小说中五月六月姐弟过年,其实是无数代人儿时关于春节的温暖回忆。小说将写对联、剪窗花、上祖坟、穿新衣、放鞭炮、拜大年、迎喜神等过年风俗,写得温情而充满诗意。在孩子的眼中,年是快乐之源泉,希望之开端,六月说,“我就像过年一样甜”。五月六月和“爹”关于年节的对话,发生在日常生活中,既有质朴的哲学,又有浪漫的童趣。郭文斌笔下的年,将读者带回乡村,脚踏实地,而又心生欢喜。

农历中的年节是农耕文明的标志,传统的文化与伦理的秩序渗透其中,在高速发展的经济社会,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这种对传统节日的诗意发掘,无疑是一曲挽歌,温婉动人。当郭文斌带着有关大年的文字在键盘上行走时,“我没想到,它会把我的伤心打翻,把我的泪水带出来”。我觉得小说中的五月和六月,这一对小儿女,像沈从文《边城》中的翠翠。翠翠处于一种听天由命的和谐之中,但宁静与平衡已经被打破,凋零的美与爱,像落花流水而去。五月六月在作家构筑的《农历》中,会找到永恒吗?我读《农历》,返回童年,返回故乡,获得内心纯美的静谧与安宁。

郭文斌以抢救的姿态,为中国农历节日作传,呈现出中国文化的根基和潜流。中国的节日,关乎土地,关乎天运,关乎心灵,关乎哲学。而他笔下的《农历》正因为有了民间传说、节日风俗、文艺戏曲、方言俚语,“进入眼帘它是花朵,进入心灵它是根”,大地上的事,无非花朵与根基,庄户与土地。《农历》之中,有我们感情的寄托,有我们的文化源泉,触到了根,安心,欢喜。

郭文斌用安详的文字点亮温暖的灯盏,他倡导文学的祝福功能,守护文学的清洁精神,用作品构筑永恒的家园。他是央视百集大型纪录片《记住乡愁》的文字统筹,他说,记住乡愁,就是记住根本,记住乡愁,就是记住春天。散文集《永远的乡愁》传递出温暖和吉祥,更是一位有责任感的作家对这个世界的大爱。

《农历》《永远的乡愁》

作者:郭文斌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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