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留下来了,但人们却认为剌英给自己
哑姑留下来了,但人们却认为剌英给自己留下了个祸根。哑姑是个祸根!多少年来,人们都这么认为,都这么说。哑姑留下几个月后,剌英的长子尕福惨死在马家军之手的消息传回堡子。半年后,剌英的丈夫又被土匪绑架致死。白头先生在议论这些事情时还用了两句颇为经典的话,白头先生说,野鸡进宅,人亡家败!乡民们无不认为白头先生总结得有道理。这两句话,直至半个多世纪之后的今天,人们在谈论亚罕古堡旧事时,还在引用,还在借此加以评说。
剌英对哑姑是个祸根的说法嗤之以鼻。她认为尕福的死,跟哑姑留在堡子这事毫不搭界,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萨都兴的死,却的确与哑姑有某种联系,但剌英认为,他的死主要是咎由自取。说到底,还是和哑姑不相干。又不是哑姑将他绑架致死的。谁让他负气出走,数月不进家门呢。
之所以说哑姑与萨都兴的死多少有些牵连,是因为萨都兴想占哑姑的便宜。萨都兴在哑姑这里碰了钉子,而且碰得不轻,目的没有得逞,便负气离家出走,后来,萨都兴就死了。因此,对于萨都兴的死,哑姑不能完全摆脱干系,至少,她是个起祸头。哑姑的身心受过男人野蛮的伤害,她实在不能接纳男人,萨都兴深知这一点,还要去碰她,属于不智。哑姑能接纳男人又能怎样,哑姑接纳了萨都兴,恐怕她会被妒性极强的剌英整死,或者被剌英强行赶出堡子,饿死沟渠。萨都兴和哑姑之间,没事便罢,若有事,注定要发生悲剧。
哑姑病愈后,出脱得水灵白嫩。萨都兴是个猎取女人的老手,他一生猎获、使用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萨都兴在猎取女人的态度上,一向是宁滥勿缺的。哑姑是送到他嘴边的一块肉,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心里痒痒得发慌。偏是哑姑的一颦一笑一蹦一跳很撩逗人,这更滋长了他欲将哑姑占用的邪欲。萨都兴深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的道理,要想将热豆腐吃到嘴里,还须要有一定的耐心。他于是开始处处留意接近哑姑,哑姑用井桶打水,他便上前帮着她打,趁机抚摸一下她的嫩手。哑姑洗碗,他便陪在一边和哑姑说话,哑姑不会说话,他便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说着说着便动手揣弄哑姑的脸蛋,哑姑于是冷着脸转身跑出去。萨都兴觉得软办法不灵,这样下去,他恐怕永远也占不到哑姑的便宜,于是,他决定来硬的一手,企图侥幸得逞目的。
哑姑在堡内的磨坊里磨麦。一头驴被用麦杆编做的眼罩蒙了双眼拉磨,驴子勤勉地负重走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人的指令,它不会停歇。哑姑拿着簸箕不住给磨上添麦,麦子沿着磨洞下沉,麦子受上下两扇转动的石磨挤压,麦粉便与麦皮分离。石磨台上堆着一圈厚厚的雪白的面粉,堆积到一定程度,哑姑又将面粉装进簸箕送到厨房的面柜里。
萨都兴进了磨坊。
萨都兴奋力抱住哑姑,将她压倒在磨坊的墙角。萨都兴的嘴、手在哑姑身上乱啃乱摸,哑姑急得大喊大叫,但她是个哑子,她叫喊的声音没有人能听得到,实际上她也叫不出喊不出,她只有大口大口紧张地喘息。她想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用力量和别的手段反击,萨都兴的目的就要得逞。当然,萨都兴同意将哑姑收留在堡子,算是哑姑的恩人,对恩人她不能像尕三毛那样,在他身上别刀子,但她有的是力气。萨都兴年老体衰,比不过她的力气。
哑姑猛然将萨都兴从自己的身上掀翻在地上。哑姑只想将萨都兴掀翻在地上,尽快摆脱他的纠缠,没想给他更深的伤害和打击。
拉磨的驴子却帮了哑姑的倒忙,驴子不小心竟踩了翻倒在地的萨都兴一蹄子,驴子踩着了萨都兴的肩胛,驴子也差点绊倒在地上。驴子调整了一下步子后,又勤勉地拉磨前进。如果萨都兴不及时挪动自己身体的位置,等驴子再转回一圈,难免还要遭驴子再踩他一蹄子。萨都兴这时怪叫一声,抱着他受伤的肩胛逃出了磨坊。
这实在怪不得驴子,驴子是被蒙了双眼的,萨都兴是驴子的主人,驴子若是未蒙双眼,它是不会去踩萨都兴的。
人们将推磨的驴子蒙住双眼,主要是防止驴子逞刁偷吃磨盘上的粮食,同时也怕因此影响磨面的工作顺利进行。
萨都兴躺在炕上养伤十多天,最后,伤好了。
剌英知道萨都兴的丑行后,将他怒斥一顿。
剌英骂萨都兴,你不要脸!你老哼哼这把年纪了,还当你十七嘛十八。你在外面卖臊不够,还要在家里卖臊,你说你还是人吗?你是畜生!让小辈们咋看你?
萨都兴讨饶说,小声点,再别骂了,我知道错了。
剌英说,我就要骂,就要高声骂,让大家都知道你做的驴活。你还有羞耻心?你根本就没人形,这事遇给别人,早跳黄河寻死去了。
受到两个女人羞辱的萨都兴,惭恨交加。伤好后,萨都兴负气离开了堡子,他一头扎进县城顾家店、芳翠楼这些污浊的地方狂嫖滥赌,不再回家。
后来就出了事,萨都兴被黑道客劫杀于后北山深处。
三
哈三刀这天喝了酒。
哈三刀应邀去白头先生家喝酒,他喝了很多酒,喝得有些醉。哈三刀的酒量很好,一般情况下,陪十多个客人打几个通关,客人醉倒了一片,他却仍跟没事一般。
哈三刀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了剌英,剌英正好在堡墙上望风散心。碰上了剌英他就不回家了,他痴痴地立在堡墙底下,望着剌英想跟剌英搭话,但剌英却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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