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脚下话洱海
□王天云
到达双廊的时候,天色尚早,我看到西边云雾遮罩的苍山像一位巨人屹立着,而洱海,在太阳照耀下泛起点点鱼鳞样的光芒,几叶小舟,轻荡在湖面上,下关的风吹着洱海,泛起朵朵浪花,湖水一波波荡漾在岸边的鹅卵石上,不远处几株奇形怪状的树在湖水的光影中来回晃动,树根与树叶一起摇摆,哗啦作响。如果避开来回穿梭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这样坐在岸边,旅途劳累的你,也将会成为洱海边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南诏国公主和苍山猎人相互映照,日日相望,却再也无法靠近,而那段神话故事,我宁愿相信是生活在这个南国小镇边平凡男女无奈的情爱写真,高贵的南诏国公主与平凡的苍山猎人相爱,南诏国王大怒,命法师将猎人压入洱海。公主义愤填膺,借来六瓶神风,想吹干湖水搭救情人,匆忙奔走之中,在下关西山口跌碎五瓶。但仅凭一瓶神风,又怎能吹干浩瀚的洱海,只留下无限遗憾的下关风终年不息,像是情人间多年的真切呼唤。
一条老街,石板铺成的道路泛着点点青幽的光亮,天南海北的游客纷纷走来,手里拿着形似锄头的自拍神器,相比这些急切奔走的游客,住在这里的居民就平静了许多,有老人在自家门口晒着太阳,双眼微闭。年轻的女人支一口铁锅,炸几片烤饵块、喜洲粑粑、耙肉饵丝,有游客走过时,也并不像城市里的小贩双手招揽,高声叫卖,让我以为那些冒着热气的饵丝就如同她们成熟收割的庄稼,就那么金灿灿地摆在悠闲的时光里,花几元钱,提起一串,挑在白色的筷子上,举过头顶,迎着西下的夕阳,饵丝像一展翅欲飞的蝴蝶,透出柔和的金黄色光晕,慢步进入路边的小店,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风花雪月”的啤酒安静地躺在柜台里,手指滑过她冰凉的肌肤,恍惚她就是我前世的情人,轻轻开启,抿一口,醇香清凉。在这个远离故乡的洱海边,我又看到了随风荡漾的金黄色麦浪,一圈圈久违的麦香包裹了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我,离开人流,随意拐进一条小巷,穿行在窄窄的小巷里,两旁是整片的白墙,墙壁上画满各色图腾,废旧轮胎被挂在墙面上,里面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有风轻轻摇摆着花瓣,路过敞开的门口,院子里的躺椅……所有的一切,都安静地停留在大理南诏国的风尘余韵里,电脑、电话、飞机、客车,所有这一切似乎刚刚经历,又似乎只有淡淡的回忆。
应该是向西,抬头能看到不远处的苍山,蓝天上白云变幻多姿,或淡如青烟,或浓似泼墨,不时有丝带般的白云出现在苍翠的山腰,山顶白雪皑皑,妩媚动人。
一木板,宽约数尺,一头搭在岸边,一头支在水里,许是村人上船捕鱼之用,或是洗衣淘米之处,一妙龄女郎,长发披肩,坐在木板末端晃荡双腿,岸边有小小的花盆,随意扎下的护栏,一把竹椅静静躺在时光温暖的角落里,旁边的藤椅也静默着,我坐在藤椅上,“风花雪月”的啤酒就在手中,雪山、湖水、岸边遐想戏水的背影、吹面不寒的下关春风,此时,我的世界就是这一片小小的水域,我不羡慕不远处高大的别墅,屏蔽了人潮汹涌的大理古城。
就让我粗俗的身躯沐浴在这温暖清新的光影中,如果,再奢侈一些,待到那一软又圆又红的夕阳慢慢跌落在洱海中,那一弯新月,不用等待太久,她会像一个悠远璀璨的梦,悬在夜空中,映着苍山白雪,映着大理风花雪月,也映照着我又远又长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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