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70年的闺蜜情
柳飞琼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相识相知已有七十年之久。现在我们都是高龄老人了。从天真活泼的少儿到步履蹒跚的老人,期间跨越了两个世纪。我们的友谊经历了时间的考验,疾病的考验,时代变迁的考验,孤独与欢乐的考验,贫穷与富裕的考验。
少年时期
小时候,我和飞琼住在一条街上,我们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读在附近的江声小学(以后改名为吉和街小学)。那会儿,我们在一起做作业,一起玩耍,春天我们常到“牛奶山”(也就是后来的雨耕山)摘桑叶养蚕……形影不离。
大军渡江的炮声隆隆时,我们仍在学校上课,胖胖的翟校长教我们唱《划小船》。至今我还记得那歌词:“划,划,划小船,轻轻往上游,快乐呀,快乐呀,人生要奋斗!”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三日,芜湖解放了!老师带我们站在校门口,举旗高唱:“芜湖今天解放了,万恶匪军被赶走,百姓得解放,男女老少齐欢唱……”当时的我们已是高年级的大孩子了。然而这一天,飞琼却不在。渡江炮火猛烈之时,她被家人送到上海亲戚家去了,名为保护安全,实为当佣人。
解放初期,飞琼回来了,我们在教会学校培德女中(现在的十一中)一起上初中,重逢的我们更加亲密无间。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全国上下义愤填膺,飞琼报名参军了。学校开大会欢送他们,她戴着大红花,对着镜头笑了,而我却哭了。这是我们第二次分别。
青年时期
抗美援朝战争胜利了,飞琼复原回芜湖,当时的她有两条出路:一是继续读书,二是接受组织上安排工作。飞琼刚回来时就积极温习功课,我也认真帮她补课(当时的我读高三)。
一次体检时,我被检查出患了肺结核,需要立刻休学治病。我惊呆了,休学?治病?继父是肺病患者,无固定收入……这真是贫病交加降临我身,打击太大!我在校读书时,尚有每月8元助学金,休学后,连这最后的补助也失去了。想到这些,我痛苦极了,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就在我走投无路的关键时刻,飞琼得知我的境况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升学的机会,选择了“工作”。她把每月工资的一半(人民币15元)分给了我,作为治疗、吃药、营养的费用。
飞琼当时的工作单位是手工业局,她就住在局后面的单身宿舍。在这期间,她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是和我在一起:我们聊天,逛陶塘、江边,看电影,购物。每周六在食堂吃过饭后,晚上我们同床共枕,聊天直到进入梦乡。当时的我们不知是无知还是情深,竟不觉我的病会传染给她,所幸,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接触,她一直安然无恙。最令人高兴的是,我在服用了三个月的雷米封后,病情迅速好转。之后,飞琼又助我去三河镇同学家疗养,说农村空气好。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不到半年,我的病痊愈了。这以后的漫长的日子里,再苦再累,竟也都没有复发。我将这归功于友情的力量,归功于飞琼的援助。
一年后我复学了。一九五六年,同班同学纷纷上大学。我考虑家境,开始挣钱养活他们。
一九五六年九月,我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学校是新芜一小。因我深知,我之所以能读到中学,是国家的培养(全额助学金),党的关怀,同时也有好友飞琼的帮助与鼓励。党恩、友情岂能忘?自工作起,我就努力学习,踏实工作,积极参加社会活动。
一九五七年,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这以后我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一辈子获得了很多荣誉……犹记得第一次获奖,我十分虔诚地把奖品(钢笔和精美的笔记本)双手呈给我的好友柳飞琼,以表示我对她的感恩和敬意!
我们的青年时代,祖国正是百废待兴,经济困难,人民生活绝大多数处在贫困状态,好在生活费用不高,大家并不计较物质生活。我们青年朋友们更是单纯,党叫干啥就干啥,我和飞琼相互帮助,相互勉励,共同携手前进,我们都是青年中的先进人物,我们共同为祖国奉献出青春和力量。
中年时期
时间在“大跃进”的年代中飞快划过,我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就地选择在区里当秘书的一名干部,飞琼则选了一位去苏联留学的留洋生。飞琼当年不但品学兼优,还长了一副明星一般的脸蛋,追随者众多,结婚是件大事,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在一起共同“研究”。
一九六零年,我先结婚,当时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每人每月粮食定量供应23.5斤(其中包括半斤饼子票,几斤杂粮),我结婚时,配给我三斤糖果,又托人买了一点香肠、香烟,没有新衣服,没有婚礼。当天,我还在上班,晚上,我唯一的亲人,妈妈,做了几样小菜,其中最好的是蒸香肠,唯一的客人,是飞琼。我们四个人在我住的十平方的阁楼上,办了这桌所谓的“婚宴”。吃完饭后,飞琼伴我走到新房(新房也是办公室临时布置成的)。分别时,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迟迟不松,泪眼汪汪。因为她是我心目中无血缘的亲人。
一年以后她的那位留学生回国,分配在海军的一个研究所工作,很神秘。婚后飞琼夫妇长期两地分居。
此后,我们先后当上了母亲,并且是一个,两个,三个。我的孩子们由我母亲照顾;而飞琼则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此时她在银行上班,每天下班后需快步赶回家,做饭、接孩子。她每天都处在紧张的奔忙中,而我也是整天忙于工作(时任小学校长党支部书记)。回家时,还得教育小孩,我们都太累了!有时,我甚至利用上班走路的时间,观察四下无人,闭上眼睛走路,享受瞬间的休息。在那个大跃进的年代中,除正常工作,还需参加很多义务活动,往往仅有的休息日都被占用,支农支工。我们太辛苦了,以至于没有时间在一起聊天,只是当谁家有要事,才能相聚。遗憾的是,在她最艰难的时期,我无力相助。好在组织上照顾,几年后,她的爱人调回芜湖,为这件事,我也没少出力。
回想我的一生,比飞琼的坎坷更多,尤其是中年时期,不仅工作忙,而且遭遇社会动荡,政治风波的袭击。十年的艰难困境,使我不能继续在岗位上服务人民,苦闷时飞琼仍然宽慰我的心。
四人帮终于倒台,我们热烈地祝贺。可惜十年,我的人生大好时光,却未能充分发挥应有的光和热,这也是同辈人的不幸。
随着孩子们逐渐长大,我家七口,全靠夫妇两人工资100元支撑,仍然处在经济紧迫阶段。发薪的前一天,仅剩一枚五分硬币,飞琼还是一如既往地给予我援助……一九七八年,我的两个儿子分别要去哈尔滨和长沙上学,飞琼亲手为孩子们做衣裤,购生活用品,给路费。在经济上、精神上,飞琼一辈子都在给我帮助,许多回忆至今回忆时,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老年时期
时间飞逝,九十年代初,我们退休了,但是退而不休,她留银行上班,我被市老年大学聘用,一干就是十五年,直到七十岁时,才完全退休。此后,她上老年大学,学画画,我羡慕她的聪明能干,干啥像啥,而我也没闲着,“第二次退休”后,仍然去学习英语和唱歌,读读书报,写写随笔,参加市老年协会多种活动。晚年我们的生活是安详幸福,我们的孩子们都很孝顺,我们各自的三代之家,都很幸福。去年市妇联、电视台等单位在重阳节时为我们百余对老人举办了隆重的“金婚大典”。鲜艳的唐装,完整的仪式,仿佛为我们补办了缺损的婚礼。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知不觉,我们的头发变白了,腰变弯了,曾经美丽的脸庞上填上了很深的皱纹。我们的行动迟缓了,很少外出也难得见面,但友情未了。常借助电话相互关心,不定期的相聚,品尝孩子们买的美味食品,聊天,回忆往日的阳光……现在我们都是八十几岁的老人了,我们相亲相爱、相助七十余年,是朋友,是同志,是没有血缘的姐妹!我深深地悟道,人生的道路上,闺蜜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唯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姚云霞
青年时与飞琼结伴逛街的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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