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新闻> 社会新闻> 正文

花生·蚂蚱·乡愁□心海夜航□

大江晚报 2016-09-14 00:00 大字

秋风渐凉,地里的花生熟了。母亲会选择一个合适的周末去地里拔花生,因为只有周末,我们姐弟和父亲才能帮忙。花生地离村子很远,父亲推着车,一家人说说笑笑走出村子,眼前便是崎岖蜿蜒的乡间小径了。漫长的上坡路之后,累得我们气喘吁吁,还没有看到我家田地的影子。母亲看着我们疲倦的样子,笑笑说:“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这空走着就能累成这样儿,待会儿咋干活?我可先说好,谁拔的花生少,回家甭想吃鲜花生米炒蚂蚱。”我们立马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说:“我保准拔得比谁都多!”因为母亲做的鲜花生米炒蚂蚱,是我们最爱的珍馐。

地里的花生叶子已青中泛黄,母亲分配好每人几垄花生,拔花生比赛便开始了。靠近根部握住花生秧,用力一提,花生就拔出来了,白白胖胖的花生坠在那里,像一枚枚玲珑的耳环。迫不及待地揪下一颗花生,剥开花生壳,粉嫩的花生勾引着味蕾,赶紧把花生米放入嘴里,一咬,啊,鲜花生特有的鲜香汁液立时弥漫了整个口腔,瞬时滑入胃里,让人有一种微醉之感。

弟弟和父亲总是能率先完成任务,父亲找一根草儿,和弟弟去离花生地不远的沟渠旁逮蚂蚱。那里有一种俗称“小爆仗”的蚂蚱,个头不大,颜色青绿,行动迅捷,吃起来有骨有肉,味道极好。

拔完花生,母亲用撅头刨开土,我和妹妹仔细地搜索土里落下的花生,再在母亲的指挥下把花生装到推车上,捆扎好,拔花生的任务才算圆满完成。

父亲和弟弟已逮了几串蚂蚱,父亲推着装满花生的手推车,我们前呼后拥,一家人满载而归。

回到家,母亲和父亲把花生卸下来,捆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然后排放到屋顶上去晾晒。我和妹妹摘一些鲜花生,剥出花生米,放在白净的大碗里,弟弟则负责收拾那些蚂蚱,去翅,洗净,放进碗里,撒上盐让它腌着,各自的任务完成,我们姐弟就蹲在那里看父亲和母亲,盼着父母早些忙活完,给我们做那道鲜鲜的美味——鲜花生米炒蚂蚱。 一切收拾妥当,母亲拍尽身上的土,洗脸洗手,剥几粒鲜花生放进嘴里,说:“真香啊,真甜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稍歇一会儿,母亲开始给我们烹制渴望已久的美味。

燃火,上锅,加油,放入鲜花生米,加盐,母亲不停翻炒,鲜嫩的花生米慢慢有了皱纹,慢慢由粉红变成了浅浅的紫褐色,像一位妙龄少女,经过岁月的烹炒,变成了富有沧桑韵味的老妇人。

炒熟的鲜花生米不再发脆,有一种绵绵的劲道。母亲把炒好的花生米盛出来放进盘里待用,刷锅,多加油,把腌制好的蚂蚱放进锅里翻炒,那些青绿的蚂蚱慢慢变成了褐色。生命的荣枯,总是有那么多不可抗拒的外力和无奈。

蚂蚱炸熟,再把炒好的花生米倒进锅里翻炒几分钟就可以出锅了。母亲才把第一勺盛在盘里,我们姐弟就“先下手为强”,捏起一颗花生米或者一个蚂蚱,顾不得烫,飞速放进嘴里,闭紧嘴巴嚼着,仿佛害怕一张嘴,这美味就要飞走似的。

父亲拿出酒盅来,斟一杯,浅浅的一口酒,夹一粒花生米或一个蚂蚱,慢条斯理地吃,慢条斯理地喝,不似我们狼吞虎咽,一股气吃得肚皮滚圆。父亲是在品,品美味,也品人生。一盅酒喝完,父亲已微醺,便不再喝酒了,话匣子打开了,与我们讲述他小时候的事,也讲身边的同事亲友哪一个又离开这个世界了,他轻叹一声:“平凡的人就像一颗花生,破土出芽,朝风暮雨,默默生长,默默开花,默默结果,然后默默离去,留下一口清香已足够。”此时的父亲,像一位哲人。

鲜花生还可以煮着吃,摘好,洗净,锅里放适量的水,倒入花生,加几个八角,适量的盐,可以单煮花生,也可以加入一些毛豆同煮。煮熟的鲜花生剥开,粉红的外衣变成了绛紫色,白白的瓤儿有了透明度,像一枚紫水晶。

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秋天,我们姐弟和母亲去拔花生,花生依旧,少了欢声笑语,也没人去捉蚂蚱,只逮了几只花生地里的蚂蚱。回到家,母亲依旧做了鲜花生米炒蚂蚱,她说虽然你们父亲不在了,但是花生年年种,蚂蚱年年生,只要有土地,有花生,有蚂蚱,这道菜的味儿就不会变。我知道,父亲已把清香留给了我们,所以,我们的日子永远是完整的,并充满温馨的味道。

母亲跟我们进城后,土地便交回了村里,很难再有机会吃到鲜花生米炒蚂蚱了。

两年前,母亲也去世了。秋天来,也不想吃鲜花生米炒蚂蚱了,因为就算再原生态的鲜花生米和蚂蚱,再高级的厨师,也烹制不出记忆里的味道了。

如今又是鲜花生成熟的季节,站在窗前,望向故乡的方向,望着望着,望出心底淡淡的乡愁。

□ 王举芳

新闻推荐

好心人帮助小红家收割稻子□ 后续报道

一家人的口粮有了着落新闻回顾:小红家住万春街道金华社区,父亲有轻微智障,母亲又有精神疾病,全家生计除了低保外,就靠父亲捡废品,以及1亩多地的水稻田为生,家境可谓一贫如洗。去年小红考上一所民办中专...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