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繁花 ◎袁林
如果,有人不幸失去了家,就像倾倒的一栋大厦,里面的历历繁华将转瞬成空。珍惜家,珍惜生活,也珍惜看似平常的拥有吧!
这个假期注定有些不平与异样。进入伏天以后,天出奇地热。起初,它如一个醉酒的壮汉,鲁莽得横冲直撞,热一阵,凉一阵;接下来,滚滚热浪便毫无顾忌,以雷霆万钧之势,恣肆地席卷了这个皖北城市,让人们备受煎熬。
“永日不可暮,炎夏毒我肠,安得万里风,飘飘吹我裳。”昔日诗圣对于炎夏的控诉,今天的人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少了些诗人心系苍生的情怀罢了。
苦夏,即便在现代化程度如此发达的今天同样是不可避免。对于炎夏,人们依然无可奈何,深受其苦。
对了,蚊子还特别多,风是没有的。夏夜风对于城市而言,似乎成了遥远的记忆。
城市化,一边让这个城市飞速变迁,一边滋生出众多富贵病。时尚、现代、大气、整洁中夹杂了拥堵、冰冷与漠然,这是另外的一种城市病,一时半刻尚难治愈。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我的家也汇入了城市化的洪流,要拆迁了。
于是,苦心费力地开始搬家。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季节,暴露在户外,从事重体力劳动是件可怕的事,这想法有点小资,有点矫情,但没办法,早就明白:生活才是第一位的。结果也很奇怪:近半个月的忙碌之后,任务完成了,家也没有了。
新房没有买好,家自然无法安置,母亲和妻儿只有先安顿在亲戚家,自己则孤身住在一个狭小的临时住所里。
曾经笃定地认为,盛夏给人的感觉就是热烈、奔放和无所顾忌。诗人们在所有炎夏的意象中,也是极尽喧闹的。与凄切和冷落无关。真的是这样吗?
失去了家,失去了妻儿母亲的陪伴,生平第一次,像没有了目的,没有了方向,没有了淡定。尽管,这只是形式上的家,物质上的家。
夜晚,形只影单,骑着单车穿行在大街上,去往住所。身旁,华灯闪烁,火树银光,人车喧闹,恍若天上人间。这样炫目的背景下,心底却莫名地掠过一抹孤寂,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强烈且鲜明,犹如秋天的旷野上,蓦然出现又急急跑过的一只野兔。一个可笑的问题立即跳出来,家是什么呢?此时,对于家,的确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家当然是团聚和安定,是身心的憩园,是亲情的驿站,是幸福的起点。
独自坐在灯下,孤影自怜。灯光显得有点刺眼,也有些迷离。窗玻璃上有几只蛾子在盲目地扑飞,显得笨拙而又奇怪,几茎爬墙虎的枝叶呆呆孤立着,泛着些幽暗的绿意。
“一个人的晚餐也罢,好多年不这样了,说不定能吃出些别样与浪漫,或者能找到些温馨记忆。”自己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尽管这安慰显得苍白。吃到最后才发觉:哪儿有啊,浸润在嘴角、弥散在心底的竟全是寂寞,还夹杂些酸楚与悲怆。看来,人无论多么貌似强大,内心深处总有一片柔软的腹地,脆弱得一塌糊涂。失去家这个依托与屏障,精神的防线很快就会被击破,寂寞与不确定感像花豹、像猛狮 ,能轻而易举地扑过来,将人咬伤,撕碎。
此时才知道,以前那些看似平常的团聚与快乐竟充斥着多少美好与奢华。
一阵歌声传来,侧耳一听,竟是卡彭特的《昨日重现》:
逝去的昨日,是那样美好啊,今天却令我黯然神伤。我所有最美好记忆,都由此清晰重现,使我泪流满面。
如此的契合心境,歌中低吟浅唱如电光石火瞬间将人击中,我已喃喃至无语。
珍惜家,珍惜生活,珍惜看似平常的拥有,也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仔细品味,不是只有感慨,甚至有点悲凉。
“生命就是一段旅程”。当人们真正有能力感念这一切,善待这一切时,才能为自己的身心找到一个家。即便,你行进在人生最孤独的一段旅程里 ,也不会被凄苦风雨所包围,而围拢你的,一定是爱的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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