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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秋天,用于收获上的动词鲜活,起芋头、铲花生、摘豆子、捞棉花,各有专属,各不混淆,绝不乱搭配,芋头用犁铧起,花生用大锹铲,豆子和棉花用十指掇取,对整个秋天,就用拾了。
农历八月十五前后,之于秋天果实的索取,用了过去被人唾弃的字——“偷”。偷在乡村是被人厌恶的,有句话说得生动“小贼,小贼,逮到一顿捶”。小贼即小偷,捶就是打。小贼进村,一个村子喊打,鸡飞狗跳,小贼要么鼠窜,要么被打得鼻青眼肿。“偷秋”却被当作正常,似乎人人干过,并乐此不疲。故乡属丘陵地带,旱粮种得多,岗头上,山芋连垅,花生成片,豆子摇铃,棉子白花花的铺天盖地。乡人平时对庄稼爱惜得很,中秋前后竟放开了。孩子们伴着月色,打上火把就去偷秋了,大人们睁着眼,看火把在田埂上走走停停,便知道一些花生、芋头被“偷”出了。满心高兴的孩子,连烧带烤,早吃成了黑黑的“猫胡嘴”,一头脸汗,肚子圆圆,连走路也东倒西歪。不过偷秋,只允许肚子装,不允许口袋揣、手中拿,否则真的被当作偷了。也有回避偷字,称之为摸秋的,终究没有用偷秋来得自然、爽意。
起芋头、铲花生看似是简单的活,但干起来就显得技术含量极高。山芋藤割去了,剩下胀裂的芋头垅,使牛的汉子,牵着牛,扶稳犁梢,一趟下来,红生生的芋头凸现在人的面前,深不得、浅不得、偏不得,略不小心,芋头起不出,或者芋头被犁铧割伤犁碎了。铲花生得一兜一兜地铲,锹要明亮锋利的,一锹下去,铲得彻底,不留下颗粒。铲得浅了,花生破碎,还会遗留下许多,白白浪费了地力;铲得深了,带上太多泥土,给下一步的摘造成麻烦。所有起芋头、铲花生的村人,都是农活的好把式,扶犁梢、拿锹把,不是一般人干得了,也是
经过若干年历练的。
颗粒归仓,是乡人的一惯作派。稻麦穗遗落了要拾,芋头花生“挪”在了泥土里也要一个个拣起。在乡村词典里,又产生了新的词汇:倒花生、倒芋头。芋头起完、花生铲好,田就放了秋风,老人和孩子,就可以拎着篮子、提着锄头下田了,一锄一锄倒腾泥土,寻找藏在黄泥巴里的花生、山芋,总有收获。大集体时,活做得毛糙,花生和山芋遗落得多,只要肯出力,篮子里就不会空落着。也有私心重人,起芋头、铲花生时,故意“猫盖屎”留下成窝山芋、花生,做上记号让孩子去“倒”。孩子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一会就满满地搞了一篮子。边上人多看出了其中窍门,不说透,心照不宣。不过暗地里会说闲话,说某某某,不是倒山芋、花生,是盗田里的秋,被人瞧不起。
摘豆子、捞棉花多是老人、半大孩子的事情,小孩子当跟屁虫,在豆棵地、棉田里乱蹿,偶而也摘、捞上一把,不得要领,摘得豆子撒了一地,棉绒在枝头上飘一层,挨上一顿打才不乐意地放手。不过田里有好玩的,秋后的蚂蚱肥,逮着了就叩头,草茎一串,带回家喂鸡。蝈蝈不多,躲在豆棵里清叫,捕上了,就手扯几根韧草,编个笼子,放上一朵秋南瓜花,一养就到初冬,夜夜鸣叫,叫得煤油灯盏乱跳。还能捡到漏,自生的香瓜,藏在豆棵间,拳头大小,贮了一汪蜜,吃了还想吃,但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拣个秋漏子,一田人都高兴,说运气好。
弯腰拾秋,是乡间秋动词的总称。把秋天拾起,实际上就是把一年的收成拾起,秋收冬藏,冬天藏的是秋天,是从土地之上或以下起、铲、摘、捞、摸、偷、倒、割等的秋天。秋的动词活泼,一年就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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