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母亲 我：“因为她的压力也很大，她不忍心看丈夫继续痛苦，也不
理解母亲
我：“因为她的压力也很大，她不忍心看丈夫继续痛苦，也不想成为孩子的累赘。可是如果她真的杀害了丈夫，她又会充满罪恶感，所以到了最后，她选择……什么？”
黄文芷颤抖着说道：“自杀。”我：“你还恨她吗？”
黄文芷沉默了很久，忽然说：“就算她杀害父亲是出于‘爱\’，可她还是扔下了我和我小弟。”
我：“正因如此，你的母亲才更加痛苦啊。很多人自杀都是为了寻求解脱，你的母亲却即便自杀了也未能解脱。直到死去，她也仍在担心你们两个，可是她又的的确确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我又问：“在你的心中，母亲真的只是一个杀人凶手，一个只会逃避的人吗？”
不知不觉，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到了嘴唇，她摇了摇头，
坚定地说：“她不是。”
这一刻，我竟隐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抬头，发现谈心正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看着这头。
与此同时，黄文芷的脸色变得安详，声音也变得温柔。
“母亲”说：“有一件事我很肯定，那就是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黄文芷穿着新做的花布裙子出去玩，那时她觉得裙子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的眼中只有飞扬的裙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然而，裙子一不小心被树杈刮了个洞，她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快要崩溃了。
是母亲为她缝补好花裙子，也修复了她的世界。
多少次经历磨难，多少次遭受委屈，似乎一直都是这个女人在默默地守护着她，为她挡风遮雨。
有人要女人再生个男孩，她一直是拒绝的，因为她不想女儿因此受委屈。后来，丈夫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可是心愿就是能够有个儿子，于是她决定再怀孕一次。
那是她觉得自己最对不起女儿的地方。
时光没有给这个女人带来任何好消息，只有丈夫越来越重的病情，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颜色越来越黯淡的皮肤，还有一颗越来越疲惫不堪的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用枕头送丈夫离世的时候，当她把头部放在绳圈里，踢倒凳子的那一刻。
她的心，有多痛。
她多想继续活下去，多想看着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可她的心，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最后，她默默地想，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任性过，最后就允许自己任性一次吧。
她的生命，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黄文芷已经哭得快要昏厥过去。
我：“如果你经历过她的一生，就会懂得，她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是有道理的。”
母亲的人格复活，以及其他人格的逐渐融合，让黄文芷变得越来越完整。
治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十个黄文芷已经融合得七七八八。
等到一段时间后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几乎很难在她身上看出人格分裂的迹象。
这就是心理疾病的特殊性，一旦患者建立了完善的心理机制，这种疾病就会逐渐自愈。
而从始至终，心理医生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引导和……传授。
或许是因为自我感觉也很好，黄文芷竟然主动邀请我共进晚餐，要对我表示一下谢意。
面对她面红耳赤的邀请，我当然会欣然接受。
她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厅。
我：“会不会太破费了。”
黄文芷：“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灯光有些昏暗，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我感觉她似乎有心事，有满腹的心事想要说给我听。
她说：“我还是头一次和男人出来吃晚餐呢。”
她还说：“我总觉得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微笑着说：“怎么会呢，你病好了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啊！”
她说：“或许吧。”
说完这些，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说：“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酒，一杯又一杯。
她的脖颈、耳根、脸颊，已经泛红。
她醉了。
更可怕的是，我也不再清醒。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我将她送回了那所“陋居”。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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