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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杯酒□罗茱娟(西林)

百色早报 2016-08-31 00:00 大字

 

他要结婚了,在那稻花香四溢的季节,新娘不是六月。

此时六月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医生说患者病灶极有癌变的可能,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同时开具了一系列检查单做入院前检查。

六月一个人带着父亲跑了检验室、胃镜室、心电图室、CT室,排队接受检查。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甚至不敢多想,父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老了,老得读书看报已要戴上老花眼镜了,老得白发已悄悄爬上了发梢,而任性的她只能在后知后觉中亏欠一生。做胃镜之前医生询问是否接受麻醉诊断,接受麻醉诊断意味着费用较普通的方法贵了上千块,父亲茫然无措地看着六月,家里已经没钱了。年前的一场意外交通事故导致母亲左胫腓骨多处粉碎性骨折,入院治疗已花了上万块钱,那笔钱还是亲戚朋友一起帮忙支付的。那眼神让六月不忍,她知道的,父亲怕疼,即使只是普通的静脉输液都怕,她怎么忍心让父亲独自面对那未知的疼痛。

在父亲进入胃镜室接受麻醉等待检查时,六月一人缩在候诊室的角落里,她不知道那些担心无力该与谁说,只能默默祈祷,请求不要告诉她最坏的结果。

然后,手机传来震动,六月打开信息,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已经错过了我,请不要错过我的婚礼。错愕了几秒钟后,耳边嘈杂的声音在逐渐远去,六月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那瞬间崩塌,她抬着头,拼了命的睁大双眼,深呼吸,隐忍着,她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过去了。所幸最后父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比开始预想的好,并不一定要住院治疗,只是此后是必须戒酒忌食用动物油了。幸好,真好。

婚礼那天六月去了,最后敬了他一杯酒。此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返程,车窗外金黄色的稻田在夕阳的余辉下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橘纱,而农家的烟尘正徐徐上升,平坦的二级公路上偶尔路过些劳作而归的农人,背着背篼,带着孩子,踏着夕阳正往家中赶。六月双手紧贴着玻璃,试图抓住一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抓住的是什么,看着一直往后平移的景物,六月终于沉睡过去。

曾经相遇的,爱上了、触碰了、也再见了,即使牵手过、争吵过、流泪过、微笑过,也错过了,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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