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外婆咋6万5就把亲外孙卖了（二）
因为感情不和，聊城市莘县南滩村一对90后小夫妻婚后不久，妻子张英挺着6个多月的身孕与丈夫离婚。
离婚时双方协议：孩子生下来归男方所有。
眼看妻子已过分娩期，当丈夫张刚到前妻处要孩子时，前妻一家人扔给了张刚一句话：孩子引产了，还没出生就死了！
闻听这一消息 ，张刚如五雷轰顶。
孩子真就死了？张刚心生质疑。
后来张刚通过打听得知，前妻生下孩子后，被前妻的母亲以6.5万元的价格卖了。
随后，张刚愤而报警。
可随着莘县警方数个月的秘密调查：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浮出水面：孩子的买家竟是聊城市某政府部门一名退休的正处级干部！
处级干部买孩子为哪般？孩子的外婆割舍亲情卖外孙又为哪般？
A 90后“小夫妻”分手，女方已怀孕
聊城市莘县南滩村位于河北省、河南省和山东省三省交界处。因地理位置相对偏僻 ，这里农村的孩子结婚年龄相对较早。
2010年年底的隆冬，一场隆重的婚礼在南滩村的一个农家小院里进行。
新郎是1991年出生的张刚，新娘则是1992年出生的张英。
也就是说，当时张刚结婚时19岁，而新娘则只有18岁。
19岁的新郎和18岁的新娘结婚，这起“娃娃婚”在外人眼里并不被看好。
“俩人都是90后，年龄那么小，都不太懂事，”一名村民说，“还都是孩子呢，怎么居家过日子？”
事实正像一些村民们猜测，这对新婚小夫妻新婚不久，这个农家小院里就经常传出吵闹的声音。
随着吵闹的升级，2011年的夏天两人的感情到了土崩瓦解的边缘，而此时，张英的肚子也一天天隆起来。
为了婚后财产，两人不得不到法院对簿公堂。
2011年8月，法院依法对两人婚前婚后财产进行了分割。这也就意味着，曾经恩爱的一对小夫妻，如今已是劳燕分飞了。可此时，张英已有着6个月的身孕。
尽管两人离婚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张刚的父母认为张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家的，哪怕儿子和媳妇离婚了，但这个孩子得要回来，这是张家的血脉，何况是个男孩。
对于张英的父母而言，一个19岁的姑娘就生了孩子，况且还离婚，这有失颜面。张英的父母话语中透露着不要这个孩子的意思。
为了彼张家的香火不至于落到此张家，离婚时双方协定张刚家少要张英家的3万元曾给的彩礼钱，这3万元也算是张英肚子里怀了张刚孩子，以对张英的“报答”。
就这样，两人离婚后，年仅19岁的张英挺着大肚子回到了同一个乡镇的东滩村的娘家。
尽管媳妇回了娘家，可身为“奶奶”的张刚的母亲，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张英肚子里的孩子。这个40岁刚出头的农家妇女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当奶奶。
经过10月怀胎，张刚的父母觉得之前的儿媳妇应该生产了。去年12月份，张刚的父母则要求张刚到东滩村张英家要孩子。
“孩子？孩子引产了，还没生下来就死了！”在张英家，张英的母亲面对上门的张刚，扔给了张刚这样一句话。
“怎么，孩子死了？这不可能 ！”张刚闻听这话，如五雷轰顶：“这怎么可能，当时我和张英到医院做孕检时，她肚子里的男孩很健康！”
“我说引产了就引产了，怎么这么多废话？”张英的母亲将张刚推出了大门，砰一声将大门关上并从里面插死。
站在大门外的张刚任凭怎么开门，张英的母亲就是不开。
无奈张刚回到家，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父母，父母大惊之余，感觉孙子死得有些蹊跷。
对于儿子带回的“孙子引产”的消息，张刚的父母怎会接受？到了今年元月，张刚的父亲带着儿子张刚，亲自到张英父母的门下去要孩子。不曾想，张英的父母仍旧那句话：孩子引产了！
“我要见张英，把事情问个明白。”张刚在张英父母面前，要求见张英。
“张英到外地打工了，你不用见她，她也不想见你。”张英的父母掷下这样一句话，将张刚连同其父亲推出了家门。
B 不想便宜男方，外婆卖了外孙
面对两次被推出家门，张刚一家仍旧不相信张英肚子里的孩子会死。之后，张刚一家多次联系张英的父母，仍被告知“孩子死了”。
孩子真就死了吗？
在得不到真相的情况下，张刚则放弃了在天津的工作，从天津回到了莘县老家，和父亲前往东滩村的一些村民家中开始秘密打听 。
经过数日的打听，父子得到了一个高兴而又不幸的消息：张英肚子里怀的孩子出生了，孩子生下来后被张英的母亲王美玲以6.5万元的价格卖了！
获知这个可靠的消息后，张刚父子没有声张，而是来到了莘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城区中队报了警。
出生的孩子还没见到父亲就被外婆卖了，那还了得！
刑警大队城区中队中队长李章法接到这个报警后，将这一情况迅速向县局相关领导进行了汇报。
县局领导针对这一报警，指示由中队长李章法带队立案调查。
问题是调查这一案件，对于张刚父子报案的真假，警方当前不好确定。为了案件有的放矢，首先警方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轻易前往张英家要人；其次是破案的关键问题是找到张英生产的医院，以确认张英确实是生下了这个男孩。
一开始，张刚曾报案称，张英的父母为闭人耳目，在张英生产时，将医院选在了山东省外的河北省大明县金滩镇卫生院。尽管这个卫生院地处河北省，事实上离张英所在村并不很远。
孩子真就在异地河北降生？如果是在河北降生，这个孩子是不是被卖到了河北？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李章法脑海里。
为了确定张英确实生了孩子 ，李章法和办案民警从莘县县城赶到了70公里外的金滩卫生院。
经过调查，卫生院表示张英并没有在他们医院进行生产。没有一个叫张英的女子在这里生产，那张英来这里生产时，是否用了化名？经过查看医院的监控录像和进行大量细致调查，警方确认张刚带来的这一消息并不真实，张英也确实没在这个医院进行生产。
在临时找不到张英生产的医院的情况下，警方果断决定调查张英的母亲王美玲。
可当警方前往王美玲家时，王美玲仍旧一口咬定女儿张英的孩子被引产了。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王美玲确实卖了孩子，为此，案件的进展一度陷入僵局。
就在警方马不停蹄寻找证据时，冠县一个农村的一名50多岁的男子因买了一名湖南的智障女子做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随着警方对该起案件的调查，警方发现在该起买卖人口案件中，王美玲是案件的牵线人之一。
在大量证据面前，警方果断拘留王美玲。
针对孩子被卖一案，警方开始旁敲侧击询问起她，并将之前调查的一些间接证据摆在了她面前。
面对摆在她面前的证据，数小时之后王美玲的精神防线被攻破，她承认女儿张英生下的男孩确实是被她以6.5万元的价格卖了。
C 警方介入，抓获关键人物
1970年出生的王美玲只有42岁，王美玲除了张英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 。身为外婆的王美玲何以要卖亲外孙？6.5万元非法所得，王美玲干了什么？
事后王美玲交代，女儿18岁结婚，19岁就生了孩子，当时女儿和前女婿结婚时，举行了隆重的仪式，但两名年轻人因未到法定婚龄，也没到婚姻登记部门领结婚证。严格意义上讲，两人的婚姻并不受婚姻法保护，也就是说两人属婚外生育。
一个不受婚姻法保护的19岁女儿就生了孩子 ，女儿毕竟还年轻，将来还要嫁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带着孩子嫁人，这怎不失女儿和她这外婆的颜面？为此，王美玲决定将这个刚降生的外孙卖掉。
除了这个卖掉外孙的原因之外，王美玲还认为，女儿嫁到张家几个月离婚不说，还怀了张家的孩子，张家借了女儿的肚子生了孩子 ，这岂不让张家赚了便宜？为此，王美玲决定卖掉张家的孩子 ，断掉张家香火，出这口恶气。
同时，王美玲还觉得女儿为张家生孩子，张家只给3万元着实少了，卖了孩子 ，多少赚些钱，让自己心灵上有所安慰。
基于这些原因，外孙一出生，这个70后农家妇女就忙着打听买家。很快，通过层层转手，王美玲从介绍人手里拿到了6.5万元，并用这6万余元将家中的房子翻修了。
问题是王美玲将孩子卖给了谁，孩子现在在哪里？对于这些问题，王美玲表示并不知情，她只知道她是通过张英的姑父程山介绍找了买主，至于孩子卖到了哪里，她这个外婆确实不知情。
王美玲同时表示，当时为了将孩子卖掉，不至于暴露痕迹，在张英生产时，他们还特地选择了离莘县较远的冠县人民医院。
为了拿到一手资料，一路警方匆忙赶赴冠县人民医院，一路警方前往程山的居住处准备拘留程山。
在医院，警方查到了张英生孩子的档案。
就在另一路民警赶到程山的住处准备拘留程山时，警方发现50多岁的程山和妻子从家中都“失踪”了。
找到孩子的下落，抓到程山是关键。难道程山听到风吹草动临时出逃了？
为此，警方在程山的家门口蹲守数日，也没有发现程山和妻子的踪影。
之后，李章法和办案民警干脆脱了警服换上便装，一方面在村里守侯 ，另一方面在村里打听程山和妻子的手机号码。
又是数日，程山妻子的手机号码被警方打听到了。当警方迫不及待地打这个号码问是否是程山的妻子时，电话中的女子一听打听程山，慌忙称打错了，随后挂了电话。
警方多次变化电话打过去 ，对方先称“打错了”，之后再不接电话。
难道真就打错了？警方从开始的半怀疑到确信并没有打错电话。
如果没有打错电话，问题的关键是，程山的妻子在哪里？如果找到程山的妻子 ，就有可能将程山一并拽出来。
为此，警方用技侦手段，锁定了程山妻子的号码，发现这个号码在离莘县40公里外的聊城市冠县一个村子的建筑工地附近。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破案时，张刚和父亲在家里坐不住了，为了找回孙子 ，张刚的父亲干脆从家里抱着被子住进了城区中队，向中队要孙子。
李章法一方面向张刚的父亲解释，一方面组织民警加紧破案。
通过技侦手段，警方发现程山妻子的手机号码所处的位置其活动范围很小，这也就说明程山和妻子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在冠县。同时，警方还根据案件的需要，将程山妻子话单打了出来。根据通话记录，警方确信电话的使用者就是程山的妻子 。
经过之前数次前往冠县侦查，警方确认程山在冠县一工地打工的事实后，8月2日一早，李章法带领数名便衣民警再次前往冠县程山所在工地守侯程山的出现。
由于工地有数百亩，如果进工地强行抓捕关键人物程山，可能会出现想不到的后果，于是便衣民警只好在工地的出口处静候。
经过3日静候，8月4日下午，在工地上摔伤的程山从工地出来，推着自行车和工友一起买药时，被守侯已久的民警一举拿下。
D 顺藤摸瓜，买孩子的竟是个干部
程山被抓获，侦办孩子被卖去向取得了突破进展。
根据程山交代，王美玲让他给找个户主买孩子之后，他就找了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王法，将孩子交给了王法。
8月4日，民警冒大雨赶到了王法所在的莘县大王寨村，将王法抓获。王法之后又交代，他在带走孩子之后，又将孩子倒手给了之前自己的一个工友王德。
警方顺藤摸瓜找王德时，发现王德已去了天津打工 。在警方的要求下，8月5日，王德从天津被迫返回了莘县。
很快，王德交代，他抱到孩子后，将孩子卖给了一个亲戚，而这个亲戚住在离莘县50公里外的聊城市区。
孩子已被卖8月有余，孩子健康状况怎样？买孩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8月6日，警方赶往了聊城市区，见到了这个在8个月前被王美玲卖掉的孩子 ，并将孩子成功解救。
随着案件的突击审查，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浮出水面：孩子的买家竟然是聊城市某政府部门一名退休的正处(县)级干部！
面对警方的到来，这名正处(县)级干部及家属很是配合，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将孩子交到了警方手里。
经过数次倒手的孩子被警方带回了城区中队，并由中队的唯一女民警马瑞红暂时带回家抚养。
尽管孩子被带回来了，可问题是孩子被倒卖8个月了，由于孩子还小，单纯从外貌上无法辨认是否是张刚亲生，警方为确保万无一失，为张刚和孩子做起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显示，被解救的孩子确实为张刚之子！
8月16日，张刚的父亲和张刚前往城区中队抱走自己的血脉时，张刚的父亲双膝跪倒在民警面前，激动地满脸泪水。
被曾经的亲家卖掉达8月之久的孩子回到了家中，如今孩子的爸爸张刚只有21岁，不会照看孩子，孩子则由张刚的父母照顾。
张刚的母亲告诉记者，8个月的孩子如今已会开口叫“爷爷奶奶”。
孩子被解救了，让公众不明白的是一个学法、懂法和用法的政府部门的正处（县）级干部何以要买孩子？
事后，据记者了解，这名退休的正处（县）级干部之前有一个独子，因独子 28岁那年因病去世，孩子死亡3年后，家庭殷实的这名干部想在有生之年再养一个孩子，于是通过亲戚介绍，得知一个“姑娘”在冠县人民医院生了孩子 ，生母打算出卖这个孩子 。
这名正处（县）级干部为孩子在医院体检确认孩子没病之后，以 8.5万元的价格将孩子买走当了儿子。而事实上孩子的外婆只拿到了6.5万元，其他2万元被介绍人拿走。
孩子的外婆割舍亲情卖外孙，在东滩村民的眼里，王美玲是一个见钱眼开之人。
“为了娶这个媳妇，俺家花了15万元。”张刚的母亲说。
事实上，在鲁西这个经济欠发达的农村拿15万娶媳妇，这已让张刚的父母身后背着沉重的债务。
(文中除警方之外，其他所涉人物均为化名)文/图 特派聊城记者 王永端(A30～A31版文图信报版权所有，如需转载，须经信报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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