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过年 □剑锋

生活越来越好，心里却越来越害怕过年，总觉得不是过年，而是“被过年”。

被团圆。面对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返工回潮，面对一票难求有家恐归的艰难困境，面对法定假日几倍工资的强烈诱惑，尽管心里徘徊彷徨，但出于除夕团聚的观念，迫于亲人期盼的苦心，我不甘背负薄情寡义不敬不孝之名，还是违心地背起行囊，加入到春运返乡的大军。

被花钱。眼看左邻右舍熟人朋友争相购买年货，攀比之心油然而生，于是不由自主地加入到突击花钱的队伍，大有不掏空腰包绝不善罢甘休的势头。柜子挂满一排排衣服，却还爽快地添置新衣服；家里备有丰盛的过年物资，却身不由己地大包小包往家里提；家电明明能正常工作，却提前让它们退休赋闲。

被送礼。同事们争先恐后给上司送礼品送红包，我原本“誓不送礼”的信心和立场开始动摇。我不企望上司宠爱，但也不希望穿上小鞋难堪；我不奢望提职升迁，但也不愿意被人踩在脚下小瞧。我也趁着夜色，迫不得已给上司送去一份不大不小的“心意”。

被短信。手机短信源源不断传递祝福、报送平安，内容有网载和自作，方式有单发和群发，对象有亲戚、朋友、同事和熟人。尽管我不大喜欢短信拜年，尤其是“官场短信”、“作秀短信”和“敷衍短信”，但为了不被打入清高孤傲不食烟火的另类，我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拜。

被拜年。稀有交言的同事偶然登门造访，少有往来的哥们突然前来拜年，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破天荒上门认亲……来而无往非礼也，礼尚往来是做人的基本礼数，我不想违背做人起码的道义，更不想背负“冷血动物”的骂名，只好极不情愿地提着礼品穿梭忙碌“走亲访友”起来。

被压岁。适当给小孩送点压岁钱，图个吉利，无可厚非。但现如今，压岁钱却越来越变味，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铜臭，压岁钱的数目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变相送礼联络感情的大红包。在“压岁红包”满天飞的大年里，我不压岁一下心里实在没有底。

被喝酒。平日除了外面应酬偶尔喝点小酒，在家里从来滴酒不沾的我，为了待好客人，为了不让别人说我麻木冷漠，我只有苦着老脸陪着笑脸，无奈一次又一次端起酒杯，任凭酒精在我体内肆意侵袭，损肝坏肺伤身害体。

被打牌。朋友打来电话说三缺一，同事上门相邀请求“放松一下”，大过年的岂能随便冷面相向？举国欢庆怎可拂人好意？于是揣上银子，硬着头皮，麻着胆子，在烟雾弥漫中，在嬉笑调侃中，挑灯夜战通宵达旦。

唉，何时能过上一个自主的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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