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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场雪来

兰州日报 2010-12-16 04:29 大字

冬天节气有两个富有诗意的名字:小雪,大雪。读起来很温馨,已经从远古吟咏到如今。想想也着实美妙,一年一度的冬天,一来一去的两朵花,让人们感受到了浓郁的冬的气息。

一个个暖洋洋的冬日给了我们很多的舒适和温柔。我们看到的多是霜。早晨起来抬头即见对面屋顶的一层白霜,透着冬日霜天新崭崭的清冷。打霜的早晨格外冷,风刮在脸上,已觉寒意初露的锋芒。在田野里走走,可以发现草地、树枝、菜畦里落了霜,一片白,霜打得精致如画,令所有的叶子看起来也像能开花一样。菜叶上,可清楚地看到排列有序的霜花。

可是,就是没有雪。自然也没有雪花飞飘之间天地间的安静,没有记忆中雪后许多麻雀飞来飞去的情景,没有乡村温暖的炕上拉闲话的温馨和快乐。真的,在无数个夜里,等一场雪来。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瑞雪的煽情在于它带来了不尽的联想、无数的感动,还有你倾听自己心跳的机会。

雪将冬天向纵深发展,让大地的露水冻结成霜,让雨水变成雪花,让江河冰封。冬雪下落时犹如天女散花一般,飘飘荡荡,,给江河山川披上了一件银色的装裹,那种素雅与静娴,真的让人看不够,赏不够。多情的诗人们面对如此光景能够创作出许多美好的诗句。很喜欢一个人的名字:西门吹雪。尽管他是虚拟的人物,一位绝世的剑客,但一定风神俊朗,气度闲雅,有一种旷然大气的境界降临在身。从想象中遁回自己的内心时,看诗人坐在红泥砌成的火炉旁,面前摆放着晶莹透彻的新酿酒。在火红的炉光的映照下,杯子里浮动着细微的酒沫,空气中散发出阵阵令人熏陶的酒香。天色将晚了,昏暗的天空可预见一场暮雪就要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在这将下未下之际,诗人向朋友刘十九发出了邀请,来吧,一起浅饮几杯?白居易对朋友的那份质朴而真诚的感情令我深深向往。我若身为刘十九,也会欣然应邀,来它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相聚。

没有酒也无妨。郑板桥说的“寒窗里,烹茶扫雪,一碗读书灯”,真是绝妙。我对“一碗读书灯”爱不释手,其境界极为悠远。“雪水烹茶天上味”,唐朝的人对雪水格外高看,认为雪是无根之水,来自天上,洁白晶莹,煞是可爱,雪水煮茶沁脾香,用雪水烹茶是人生的一大享受。白居易的《晚起》就描写乐融雪煎茶的情趣:“烂熳朝眠后,频伸晚起时。暖炉生火早,寒镜裹头迟。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慵馋还自哂,快活亦谁知。酒性温无毒,琴声淡不悲……”清代的金圣叹先生,把读禁书列为人生的一大乐事,而且把读书的环境作了描述:“雪夜闭门读禁书,不亦快哉”。

但有雪的日子,天气时常是阴冷晦暗,此时人们的心情也会受其影响。“在一片茫茫雪色中,我就像一枚雪花轻轻跌落在古老的墙头,那静幽斑驳的古香古色啊,浮在女子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是川端康成的抑郁吧?他的《雪国》有一种颓废之美,读之令人难忘。“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最终,川端康成在工作间口含煤气管自杀。“我散步去。”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美国意象派诗人洛威尔的《飘雪》,写的也仿佛是日本江户时代雪坂上的日本人。他在诗中说:雪在我耳边低语/我的木屐/在我身后留下印痕/谁也不到这条路上来/追寻我的脚迹/当寺钟重新敲响/那脚印就会盖上/就会消失……读着这样的诗句,觉着霏霏的细雪迎面而至,凉意沁人。

写至此,我想到了冬日弱弱的阳光。阳光穿梭在浓浓的雾色中,投下丝丝柔和的光。《圣经·创世纪》中说:“你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这充满神隐的语言中似乎已经充满了对光的希望。虽然,此时的天空没有墨云翻腾,没有破茧的阳光,树上的雪还没有化,可是新芽不还在等待着破雪而出吗?

隐藏在雪下的芽们一定已经知道光的方向。寂静的冬日,等一场雪来的人们不妨学学芽们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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