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罗场写信开始 菜 丛

淮南日报 2019-08-14 09:22 大字

读到川端康成与三岛由纪夫的往复书简,是这两位日本作家生前跨越二十五年时间的通信集。两人开始互相写信时,二次大战还没结束,三岛由纪夫刚成年,在高座市服兵役,这段记忆他后来写进《假面的告白》,在他眼里,和他擦肩而过的少年兵们是一群黝黑、淘气、经常吃不饱的少年。三岛由纪夫在给川端康成的信中写到,听闻鎌仓将遭遇空袭,希望川端康成小心保重,并说,四周都已成修罗场。

但奇妙的是,这些信件虽然是写在“修罗场”中,声调却非常平和。写信的人仿佛拥有一个在此地、此界、现实之上的空间。那个空间或许非他人所能见,但对他而言比什么都真实。川端康成在那个空间的另一端,收信,回信,同样非常平静。世界在毁灭,世界也在新生。

在一封1946年6月15日的信中,三岛由纪夫提到,他为正在写《中世》这篇作品,向川端康成借了参考资料。读写到惠心僧都(日本南北朝时代)临终的偈文时,深深感动:“如此光耀之终寿幻影,高贵优美,令人称羡。眼前,伴随着疾病、饥馑与颓唐,却前所未有的耀眼夏季即将来临。过去源信(即惠心僧都)在如斯夏季中恍惚所见之净土幻影,或将于东京之天际幡然重现。”“与战时相较,东京人的表情已变得更加柔美,略带透明,对衰败之阴影亦日渐淡薄。人们的命运,仿佛被推入了古代,而非近世。”

在这封信之后整整两个月,日本投降,战争结束了。日本进入另一个时代。这封信所写的时间,正是战争的最后阶段,日本遭遇空袭最厉害的时候。这些看起来远离尘世的对话,应是有非常的意义的,那时川端康成的存在,对于三岛由纪夫而言,是一个可以寄托这些谈话的对象。因为有这个人存在,话语有归向之处,思想有另一个维度的落脚点。在空间的另一端,川端康成或许也是,这样读着这个年轻人的所想,其中寄寓着他超越尘世眼光对周遭的看望,也有野心勃勃对未来和文学的期许。因为存在这样谈话的空间,虽然外间炮火隆隆,未来却没有停止走来。

文化的存续是否就是这样?其实是在人,在这些对话,在这些对话之竟能成立。这两人的通信维持了二十五年,走过日本战败、战后复苏,走入1960年代日本社会政治运动,三岛由纪夫组织了右翼团体,川端康成得了诺贝尔奖。外头发生的事情这么多,但两人的信件始终维持着一种在此世之上的高度。那个此世之外的空间,虽借活着的肉身与当代世界暂时重叠,也有它再度出世的时候。

三岛由纪夫写给川端康成的最后一封信,又是在一个夏天,1970年7月5日:“虽觉时间宛如葡萄酒般滴滴珍贵,然对空间中存在之事物却兴趣缺缺。今夏又将举家前往下田。希望能有个美好的夏天。”

度过这最后的夏天之后,十一月,他发动一场幻梦般的政变,切腹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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