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白诗歌《秋晚的江上》赏析

兰州日报 2019-07-23 02:31 大字

刘大白(1880年-1932年),现代著名诗人,文学史家。1919年他应经亨颐之聘在浙一师与陈望道、夏丏尊、李次九一起改革国语教育,被称为“四大金刚”。后任教育部秘书、常务次长,中央政治会议秘书等职。著有诗集《旧梦》(1924年)《邮吻》(1926年)《卖布谣》(1929年)《再造》(1929年)《丁宁》(1929年)《秋之泪》(1930年)。诗论《旧诗新话》(1928年)《白屋说诗》(1929年)。杂文《白屋文话》(1929年)等。

秋晚的江上

作者:刘大白

归巢的鸟儿,

尽管是倦了,

还驮着斜阳回去。

双翅一翻,

把斜阳掉在江上;

头白的芦苇,也妆成一瞬的红颜了。

刘大白是中国新诗最早的积极倡导者之一,早在“五四”运动之前,就已开始用白话写诗了,常为文学史家们称道的代表作有《红色的新年》、《卖布谣》等等。但真正从诗的角度来看,最为精美之作大概还要数这首《秋晚的江上》。

《秋晚的江上》是刘大白1923年的作品,收录在开明书店1926年版《邮吻》诗集中。在这首诗中,作者以凌空高蹈的视角,敏锐地捕捉到了悄然发生于暮晚秋江上的动人一幕:倦鸟归巢,背驮斜阳,忽又抖落斜阳于江水之中。诗人以清秀优美的语言,描绘出的是一幅超迈旷远,奇异瑰丽,而又令人心醉神往的“倦鸟归巢图”,创造出的是一种意趣丛生,情味绵绵,耐人咀嚼的诗意境界。

碧彻秋空,倦鸟归巢,驮着斜阳,凌江飞渡。黄昏的景色,在诗人的笔下,带着一股悲哀的美。“倦”、“驮”是关键二字。归鸟倦了,这是诗人的想像,同时也是诗人情感的移入。鸟倦实在也是人倦。而驮字,一方面是景致的进一步的渲染和奇丽的想像,另一方面也是突出鸟倦的程度,因为驮是一种负荷,而驮的又正是太阳。这样看到的就不仅仅是一种景致,而包含诗人对生活的体验。小诗第一节创造的意象,就气势非凡,就诱人瞩目,就叫人生出这样的遐思:鸟儿尽管是倦了,但在归巢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尽力“驮着斜阳回去”呢?是不忍将太阳孤单地留在夜色中吗?是渴望与太阳日夜厮守,不肯有须臾的离别吗?是害怕黑暗的夜色,而向往永远与光明为伴吗?仅凭可以诱发的这些遐思,作品的第一节,已可谓一首独立完美的小诗了。

但诗人并没有就此收笔,而是意绪荡开,继而写道:鸟儿“双翅一翻,把斜阳掉在江上”。诗人原只注意江上的飞鸟,照在飞鸟身上的夕阳。随着飞鸟双翅的一翻,才注意到夕阳在江面上的倒影。这夕阳的倒影好像是从鸟翅上掉下来的一样。飞鸟本来已经倦了,但背上还驮着斜阳,并不觉得是沉重的负担。在诗人看来,正是飞鸟驮了斜阳去点染江面。情景十分动人。第二段是第一段情景的继续与开展。不说落日沉入江底,而说落日被鸟翅翻掉在江里,这是极富表现力的。它是极其夸张而又符合逻辑的动态描写,与其说是鸟驮斜阳的自然延伸,毋宁看作是诗人想像力的深化,它使夕阳沉入江心,这一瞬间的景象更出神入化了。同时,鸟翻双翅,抖落斜阳,在情绪上也是一种发展,它表明鸟不堪沉重的负担,希冀于一种自由的生活。于是,在一首寥寥数语的小诗中,不仅以“倦鸟驮着斜阳”的壮阔意象动人心弦,更以鸟儿的心灵波澜,事件的转折起伏,增加了诗境的意蕴与张力。

“头白的芦苇,也妆成一瞬的红颜了。”诗人把眼光从江上转移到江边的芦苇。夕阳的余晖点染了江面,也点染了芦苇。在一瞬间,白了头的芦苇也变成红颜了。从飞鸟的双翅到江面,到芦苇丛中,眼前的景物是一片红色。构成秋天黄昏江上一个美丽的画面。

在这首小诗中出现的“倦鸟”、“斜阳”、“头白的芦苇”等等,均系生机疲弱之象,而收句于“红颜”,又给人生机勃发之感。这“红颜”,尽管只不过是“一瞬”,但因“头白”与“红颜”的强烈对比,这“一瞬”,又是辉映天地的、波澜壮阔的、激动人心的,是增加了世界之美丽的。但可惜的是,对于芦苇而言,这“一瞬”,不过是得益于“阳光”之“妆”啊,更不过是得益于把斜阳抖落在江上的“归鸟”啊!故而在这“红颜”中,似乎又让人隐约感到了芦苇的几分羞赧。在这仿佛自然天成,并不经意的收句中,竟也隐含着这样的人生启迪,这无疑又进一步拓展丰富了这首小诗的意蕴空间。

这首诗从整体框架上采用了当时流行的小诗体。小幅的描写,简洁的勾勒,散文的句式,即兴的抒发,都呈示出泰戈尔与日本俳句的风格。整首诗富于旧诗词的情调,寥寥数笔,即勾画出一幅静中见动、声色俱备的美丽图景,同时又有诗人自己的风格,就像最末两句,通过“妆”和“红颜”,把芦苇人格化了,给全诗平添了一些情趣与生气。刘大白注重于情与景在自然的描写过程中的契合。这便是旧诗里所谓的诗画结合、情景交融了。

□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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