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朋友邻居渐渐离世 她用稻草人留住了他们

成都商报 2018-09-02 02:54 大字

在日本南部四国地区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庄里,随着人口下降和老龄化加剧,村里只剩下27个人,但在村里的大街小巷,却竖立着200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稻草人娃娃,为村庄增添了一丝诡异的色彩。

这些稻草人由69岁老人绫野月见制作。16年前,为了照顾年迈的父亲,她从大阪搬回家乡,结果发现,大部分的邻居和儿时的朋友,不是搬走就是离世,连学校都被迫关闭……为了留住往昔回忆,绫野女士想出了以稻草人娃娃重现旧人的方法,为村庄增添人气。

■一次自驾游的离奇经历

旅行家唐·乔治2013年第一次探访四国岛。当他驾车朝着一座桥驶去时,不经意瞥见了沿河的村庄。当他拐了一个弯,乔治远远看到三个人倒在电线杆旁:他们穿着橡胶靴、粗纺裤和防风衣,手戴白手套,头顶棒球帽。然而,他们的姿势有些奇怪,看起来不太像正常人……当乔治驶近才发现,这三个并非人类:它们的脸由白布做成,上面有纽扣眼睛和黑纱眉毛,头被塞得又满又圆。

再往前开5米,乔治看到另一个“人”推着独轮车行走在田间,还有5个坐在公共汽车站的长凳上等车。

当他眼前又出现了“人”时,乔治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眼前这位“女士”也很逼真,穿着黑色运动鞋和裤子,上身是灰色工作服,戴着手套和帽子。乔治转了转头——数字又增加了,他旁边又多了一个人!幸运的是,这是个真人——她正是这些稻草人的制作者绫野月见。绫野女士将乔治请到自己家里,为他端上泡好的茶水,“它们很不寻常,是吗?”乔治问。“是的,确实是。”绫野女士回答。

■用稻草人留住曾经的朋友

让乔治感到古怪的地方叫名顷村,绫野月见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直到升入中学那年,她才和父母一同搬到大阪。日子在继续,成年后的绫野留在了大城市,结婚、生子。

对绫野的父母来说,乡村的朴实生活着实让他们难以怀念,虽然在大阪生活了一段时间,但他们还是决定回乡。2002年,母亲的离世让绫野担心年迈的父亲无人照顾、生活不便,于是便以此为由,重返了那个只存留在她儿时记忆里的村庄。

多年后的再度回归,让绫野惊觉,人口不多但曾经热闹的村子,变得安静、落寞,人烟稀少。村里唯一的主干道边,很多商店和房屋都永久性的关闭了。整个村子没有年轻人的踪影,只剩下一些年老的村民。

绫野女士在院子里种了些蔬果。一天,她偶然发现,她刚种下的种子,正被几只乌鸦明目张胆的偷吃。为了赶走这些“小偷”,她做了个稻草人娃娃立于田间。

为了同样的目的,绫野又做了几个稻草人娃娃。然而,当她的邻居去世后,“我很想念她,我以前每天都要和她聊天。于是我做了一个稻草人,看起来很像她,这样我可以每天早上都和她打招呼了。”没想到这一做,她就再也没有停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村民去世。我便开始通过制造稻草人来怀念他们,我也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让他们继续在这个村庄中生活。”

■村里到处都有稻草人的身影

绫野把真实存在过的村民都作成了稻草人,此外,她还根据自己对这座村庄的回忆,搭建了逼真的生活场景——正如乔治曾经看到的那样:在种类丰盛的蔬果摊前,几个客人正在挑挑选选;在便利商店的门口,年轻人百无聊赖的瘫在板凳上晒太阳;村里有家人新娶了媳妇,新人们正穿着婚礼的盛装接受大家的祝贺……在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可能会驻足的地方,都有稻草人的身影。就连自2012年起就因招不到新生而关闭的小学校里,也被放置了稻草小朋友,正像模像样地在听着老师讲课。

从2002年回到村子后,绫野女士先后制作完成了大约450个真人大小的稻草人,每个娃娃大约需要花费3天时间。但它们的“生命”有限,每隔三年就需要重做。现在,包括绫野女士在内,名顷村一共生活着227位村民,其中只有27名是人类村民,“稻草人村民”则是全村的主力,有200个。

随着媒体的不断报道,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穿越蜿蜒的山路,慕名为绫野女士和她的稻草人村而来,他们总是一边拍照,一边惊叹。惊悚,吓人,诡异,是常被用来形容这个村子的词语,虽然绫野女士承认,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些娃娃,但她的初衷只是想让它们引起路人的关注,“如果我没有制造的这些稻草人,人们就会直接开车离开。”

■稻草人使村庄变得热闹

二战后,随着日本经济的崛起,年轻的日本人开始离开农村,涌入大城市,寻找到工厂工作的可能和跻身服务行业的机会。在这股热潮的驱动下,只留下年长的老一辈在家乡经营小农场。随着人口老龄化,超过1万个日本村镇都因为人口骤减变成了“无人村”,名顷村只是其中之一。在这些偏远地区长大的孩子,面对乡村生活的苛刻条件,被大城市的——便利、工作、娱乐——诱惑,离开家乡,永不返回。

很多生活必需品需要外出购买,绫野女士只能开90分钟的车,到最近的大城市,她总会带一个稻草人娃娃与她同行。“那个老太太过去常来喝茶聊天,那个男的爱边喝清酒边聊过去的事……这使我想起了过去的岁月,那时他们还活着,很好。”她一边指向稻草人娃娃一边说。

乔治多次拜访绫野女士,他在最近发表的游记中这样写道:“她通过制作这些有点惊悚的稻草人使这个小村庄变得更热闹一些,她用艺术,灵魂还有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制作了这些稻草人。”

当乔治问起绫野是否会在父亲去世后离开村庄再回大阪?绫野沉默了一会,“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回大阪了,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曾经的朋友们都在身边。”“看!”她转过身,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是灿烂的微笑,“它们也把新朋友带到我的村子里来了。”(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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