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假打各人都信了

华西都市报 2018-08-21 04:32 大字

郭劲松画

□王浩

【方言词条】

假打:装腔作势,摆悬龙门阵。不一定是贬义。

扯垛子:撒谎,找借口。

梭:溜走。

凼凼:水坑。泛指各种坑。

说起假打,在李伯清的散打吼头遭啭得稀烂,其实,是个成都人都可能假打三,只是要看在啥子场合嘛。说老实话,有些时候,成都人假打起来,连各人都要信进切。

那二年串生意 假得凶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各种物资紧俏,全国人民热衷于当倒爷,成都人喊串串儿。感觉那会儿人人都在串生意,而且口气都不是一般的大,啥子盘圆儿水泥螺纹钢,进口小汽车,反正是啥子都串,好像只要有人敢卖,飞机都不在话下,分分钟可以帮你找到下家。

我那会儿刚工作不久,看到老果果些都在八方勾兑,听到人家某某某串生意,一伙就赚了几大千中介费,抵得到好几年的工资,就也心咬肺咬地加入了串串儿行列。

我有个小本本儿,上面记的全是各种生意信息,比如哪个仓库头有100吨峨眉原厂425水泥准备出手,比如哪位大神手上有一张50吨的螺纹钢批件可以转让,总之都是些几十万上百万的生意。放消息出去的时候,自然就成了“我有100吨水泥”或者“我手上有一批螺纹钢”,然后就天天守到单位的公用电话(因为那会儿连BB机都还没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勾兑电话。

有一回卖皇冠 差颗米

印象最深的,是有人要转让一台皇冠3.0的进口轿车,中介费少说好几万。消息是毛根儿朋友的同学谦哥放过来的,“浩哥,这盘绝对是真的,我有个兄弟伙在北门上的仓库头亲眼雀倒了,全新!”谦哥在公用电话里急吼吼地跟我说。

我赶紧给住在北较场的一个同学打电话:“道哥,你上次不是说你朋友要买皇冠得嘛,我现在手上有现货了哦,搞得成不?”“咹?真的啊?这样子,我们下午约到碰个面详细摆嘛。”道哥显然比我还着急。

当天下午,在城隍庙的一间茶铺头,谦哥、道哥还有我碰面了,这种上家、下家和中间人都聚齐的情况,是很难得的,毕竟串生意最怕翻房子,但为了促成这笔生意,我也顾不到那么多了。

茶快扯白了,噻话说了一箩篼,谦哥总算把条件提了出来:“是这样子的,看车子绝对没得问题,但是要拿三万块钱定金,签个意向合同,然后,我们就脱手了三。”他又专门给道哥补充了一句,“其实,你我都不是真正的上家和下家,我们三个都是中间串的,我们的好处也就在这笔定金里头三。”

谦哥说的是大实话,等到卖家买家一见面,就没得我们这些串串儿啥子事了。

假打为了打假 悬得很

事实上,有时候假打仅仅是为了工作,我就经历过资格的奉命假打。为了打击一个做假名酒的团伙,我假装是个大公司的经理,因为生意上亏空了公家的钱,打算买一批假酒来填凼凼。既然是经理,当然要昆起三,除了打扮得西装革履,说话也必须要够大套才行。

通过线人搭桥,我这个假打的“歪老板儿”和那个资格的歪老板儿,约到青龙巷的一间茶铺碰面,串生意时候那套假打经验帮了大忙。盖碗儿茶泡起过后,先摆一箩篼噻话,类似最近公司生意很嗨,刚刚接了一单给府南河安不锈钢栏杆的活路,以及上次请人在锦江宾馆九楼吃龙虾遭卡牙巴的事。反正我觉得,那个歪老板儿是信进切了,不是信我说的那些假打的话,而是信我确实是那种拿假酒来填财务亏空凼凼的人。

因为假打得太投入了,歪老板儿给我散烟的时候,我有点潇洒地伸了个长手去接,不小心把敞起的西服也撩起来了,露出了腰杆上别的对讲机,歪老板儿眼睛还是尖,一伙就看到了,那二年别对讲机的憋憋是执法的三,他很紧张地问了句:“师兄,你腰杆上别的啥子哦?”幸好,那会儿的对讲机块头比较大,和大哥大也差不多的样子,我反应也够快,干脆扯出来递给他说:“你说这个嗦,欣赏一下嘛,我刚刚托人从日本买回来的最新型号的大哥大,没见过哇?”

好悬哦,总算没耽误正事,歪老板儿也没有再东想西想,很痛快地跟我达成了交易,后来自然是连人带假货一起遭了三。但不管咋说,我总结的是,假打真的是件很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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