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闹,樱花开
□章中林
这几天,天气暖了,街上的樱花次第开了。每天从树下经过,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远远地看,那樱花就像一片云霞铺展在眼前,淡红里有着少女般的羞赧。要是有阳光,那淡红就像上了妆一样,泛出些微粉红来,更是惹人怜爱了。樱花好像约好了一样,一说开,就啪啪啪地全开了,手拉着手,衣连着衣,一来就是一片,泼泼洒洒的,瀑布一样,锦缎一样,让人望了还想再望,总也看不够似的。
走到树下,你再细看,又是另一番景致。一朵樱花就像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在春风中轻摇着她那曼妙的身姿,而那裙子应该是百褶裙吧——层层叠叠的,蓬蓬松松的。随着春风轻抚,裙子打开来,多像站在舞台上跳芭蕾舞的小天鹅啊。蜜蜂们自然不愿意这样广阔的舞台被樱花一个人独占了,它们争先恐后地涌来,在树下翻飞,吵闹。闹得急了。蜜蜂也会耍小性子呢,干脆钻进樱花里和它做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它们是在干什么呢?它们是在讨论春风闹得早,还是私语思念的衷肠呢?没有人知道,但是人人都知道它们在做着酿造美好生活的梦。不然,怎么蜜蜂一从樱花里飞出来,樱花就打开了,还有蜜蜂撵着那飞出来的蜜蜂跑呢?
要是下雨,它们就低眉敛目,做着沉思状,本来微微有些红色的暖,这时却露出些白色来,让人顿生怜爱之心,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摸一摸。那水嫩光滑的花瓣,真是水般柔滑,丝般柔和,光般温暖啊。
在这个春风闹、百花开的季节里,站在樱花树下,那一片烂漫多情的樱花,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美好。看,春阳打在樱花上,想歇一歇脚,可是樱花生气了,扭一扭腰肢,那阳光就倏忽逃开了。春阳来了,它是要亲吻你呢,你怎么也不抒情一下,享受一下它的柔情呢?你说这樱花,你说这春阳,是不是一对淘气的冤家呢?
本以为这街道上的樱花是没有多少人关注的,只有我每天凝望着,痴想着,享受着它给我带来的斑斓多彩。这些天,却发现钟情于它的还是大有人在的,我也不孤独呢。
一个孩子和他的母亲每天早晨从树下经过,那母亲总会指着樱花给他讲故事,朗诵与樱花有关的诗。她说的诗词,我多是不知道的,后来记起了一句“花时人事梦魂中”,回家上网一搜索,看到了完整的诗句:“烂漫枝头见八重。倚云和露占春工。十分矜宠压芳丛。鬓影衣香沧海外,花时人事梦魂中。去年吟赏忒匆匆。”
一日,我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一棵樱花树下,一位老者正在花前摆弄着相机。老太太忽然从花下跑到老者跟前,耳语着什么,是在说着看花的心得,还是谈论着樱花下的照片?我不得而知。看着他们一边低语着一边看着樱花的开心模样,我忽然想起日本摄影家丹地保尧的名作《老树垂樱》,这两位老人多像那两株老樱树,相守一生,还手心相扣,你侬我侬,多让人羡慕啊。
此后,每天路过樱花树,我都喜欢望一望樱花,看一看站在樱花树下的人。在春风里,樱花笃定地开着,人呢,也在花下幸福地笑着。两张笑脸在春风里一起绽开,你说,还要去找春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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