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张建春 祠堂里的一棵树(外一篇)

安庆晚报 2017-06-05 12:00 大字

土的笑话。十五瓦的灯每月电费四角钱,六十瓦的一元。从窗口倾泻出的灯光强弱,倒成了一家日子过得好坏的标志。

刚来的电,和乡村不熟悉,常把乡人咬个趔趄,连埋在墙边的地线,也偶然发毛,将玩耍的孩子、干活的老人,推倒在地。最早摸灯头的是文化人,他将拉线开关拉开,灯泡拧下了,手指塞进灯头里,就再也站不起来,躺进了黄泥岗里。文化人是教唆犯,乡村有电后的日子,真有人学会了摸灯头,日子不好过,除了跳水、喝药,又多出了种死法。

有一天电没来,传送电的铝线被割去了一档又一档。线长在野外,村里的狗,表达不出自已的愤怒。先是老人们端着斩板骂,之后是青壮年们,四处寻找被割去的铝线,不留空白点,连茅侧,也搅和得臭气薰天。线没找到,小偷不知踪影。一段时日,家中的灯泡成了摆设,油灯又点了起来。许多年后谜底揭开,割线的是电工,老婆病重,要救命钱。村里人屁股拍肿了,不怕电、懂电的只有电工,电咬人,不咬电工,除了电工敢割线,谁敢?不过村里人厚道,事过去就就去了,何况救了人命。

三奶双眼无路,孤寡一人,七十多岁的人了,双手摸着过日子,过得难。三奶的家,两间破败的草房卧在村口,上风上水,多远就能看到。三奶家通电迟,一村子的灯都亮,就她家还闪忽着油灯,鬼火样。三奶一再乞求,电工把电线拉来,点亮了灯泡。瞎子点灯白费蜡,三奶乐意,灯泡还要用大的,六十瓦。三奶家的灯亮得早,芦花鸡上笼时,她就拉响了开关,滴答一声,灯亮了,三奶仰着脸,灯光就会打湿她的脸颊。我不解,问过三奶,看不到光,还点灯?三奶瞪我一眼,她的眼窝深陷,我还是看到了一种叫深邃的内容。有一年,我赶夜路回家,村子里死寂,只有虚掩着门的三奶家,一味灯光射出,让我的心温暖。心有一盏灯,总是照亮别人。

那时的电,对乡村,也就是柴草禾木之类,产生火光、产生温暖。没有电视没有广播,电不在,最多是眼前的黑更厚重些。上小学一年级,村里通电,电灯照亮了课本,刚学会写上下左右、手足耳眼,就问母亲,电字怎么写?母亲一顿,说,还没学会爬,就想走。我去问老师,老师一笔一画的教,还告诉我,电是切割磁力线产生的电子流,我没听懂,但,早早学会了电字的写法,五划,一笔也少不了。

电在乡村走,走得磕磕绊绊,有路,却看不见脚步。

祠堂死了,一棵树活着。活着的树叫翠柏,胸径合抱,叶苍翠,四季绿,落阴一地。

说祠堂死了,不准确,陈旧的房子还大张着口,吞吐着一些人。

祠堂成了村小。活着的翠柏,高高挺起,枝桠上悬挂铜钟,不时发出金属之音。祠堂是黄家祠堂,有历史,合抱的翠柏、发黑的椽子,可以作证。

还有些发生在翠柏下的故事可以作证。

抗日年间,小日本占领祠堂边山头,机枪直指祠堂。黄姓人出了准汉奸,做维持会长,吆五喝六,做日本鬼子的跟屁虫。黄姓族长下死命令,绑了维持会长,吊在祠堂柏树下,喂蚊子喂苍蝇。维持会长收敛,终有善终。

再向前叙,晚清时,黄家姑娘私定终身,也吊在柏树上,半夜柏树枝不结实,断了,黄家姑娘修成正果,姻缘美满。

我七岁时,柏树下搭高台,批斗校长伍志平。伍校长头戴高帽,嘴衔稻草,口号声声喊打倒。柏树为证,我吓哭了。第二天,伍校长为我们上课,声音沙哑。

柏树,有神。方圆百里,请它的叶做药引子的人不少,也有偷偷烧香、跪拜的。

某一年,翠柏遭殃,砍去侧头搭灵堂,那一年哭声不断。

学校扩建,旧房拆去建楼房,翠柏挡事,又要伐去。伍校长己退休多年,杵着拐杖来,端坐树下。楼为树让了路,挪了空间。月夜树好美,皓月当空,我看到老柏树在跳舞,正年轻。

黄家造祠堂,钱不是事,多得成筐装;恢复原来模样,不难,谱上有图。但老翠柏不好找,想到学校里的柏树,花大价钱买,又花大价钱移。

祠堂周周正正,翠柏高高大大。

三年后翠柏枯死,祠堂亦如活死人。

没电的日子,天黑得更早,油灯忽闪,从半掩的门传出,顶在乡野的植物上,让夜宁静得可听到蚯蚓的呻呤。

油灯独自,一家人围着它转,如缩小的火堆。孩子们对闪烁的灯火兴趣盎然,往往做些出格的举动,比如引一根秸杆,看袅袅升起的烟,发出和年龄不相称的畅想。家人一巴掌打过来,引燃的秸杆灭了,孩子们由此记住一句话:玩火来尿,打屁股吃亏。

电如河水,汩汩流来时,村庄明亮了不少。搬运电的是长在枯杆、竹竿上的一根铝线,杆子传递铝线,线是独弦,常有谈情说爱的鸟栖息。线入家门,得埋一条线陪着,天地合一,一盏白炽灯就亮了。

灯装在堂屋里,十五瓦,比油灯亮。亮灯天,是乡间的节日,抽旱烟的老汉对着灯泡点火,留下一段乡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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