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观池北书库偶记

淄博晚报 2016-11-17 00:00 大字

★于光杰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岁次丙申初秋,余与友人畅游渔洋故居西城别墅,但见别墅西北有池,池北有藏书之楼,鎏金匾额高悬其上,名曰“池北书库”。王渔洋在《池北偶谈》自序中云:“予所居先人之敝庐,西为小圃,有池焉,有老屋数椽在其北。予宦游三十余年,无长物。唯书数千卷,庋置其中。辄取乐天池北书库之名名之。”“乐天”者,唐代著名诗人香山居士白居易也。

明清之际,新城王氏家族科甲蝉联、簪缨不绝,至五、六世时发展为齐鲁望族,世人谓之“江北青箱”。“青箱”一词,原义指收藏书籍字画的箱笼,引申为家学渊源、人才辈出之意。单就王士禛藏书的池北书库而言,前人常以“藏庋之富,甲于山左”形容。清代著名诗人、学者、藏书家朱彝尊作《池北书库记》云:“彝尊经乱,先世之遗书莫有存者。及壮,糊口四方,经过都市,残编断帙,至典衣予直,积之二十年矣。以验藏书家目录,则仅有其十之二三焉,然未尝无出于藏书家目录之外者。譬之于海,九川四渎无不趋焉。”康熙年间,朱彝尊与王渔洋并称诗坛“南朱北王”,朱氏亦为藏书大家,但其倾力所积二十年尚只有渔洋藏书十之二三,遂由衷感慨王氏藏书如浩瀚大海,自己竭力而存只是江河细流而已。朱先生虽有自谦之意,但足见王士禛藏书之富绝非一般之汗牛充栋。是故,余以为称池北书库为“江北青箱”亦未尝不可。

《池北书库记》中载:“池北书库者,今少詹事新城王先生聚书之室也。新城王氏,门望甲齐东,先世遗书不少矣,然兵火后散佚者半。先生自始仕迄今,目耕肘书,借观辄录其副。每以月之朔望玩慈仁寺,日中集奉钱所入,悉以购书,盖三十年而书库尚未充也。”王氏藏书,部分是祖辈遗存,但是因为战乱遗失过半;部分是抄录的珍贵稀缺之典籍;部分是以自己的俸银所购之书。山人著《居易录》中有载:“予家自太仆、司徒二公发祥,然藏书尚少。至司马、方伯二公,藏书颇具矣,乱后尽毁兵火。予兄弟宦游南北,稍复收缉,康熙乙巳自扬州归,惟图书数十箧而已。官都下二十余载,俸钱之入,尽以买书。”公之《蚕尾集》亦载:“予游宦三十年,不能以籝金遗子孙,唯嗜书之癖老而不衰。每闻士大家有一秘本,辄借钞其副。市肆逢善本,往往典衣购之。今予池北书库所藏,虽不敢望四部七录之万一,然亦可以娱吾之老而忘吾之贫。”其嗜书之情,悉数在文中。王渔洋仕途始自扬州为推官,康熙四年,卸任扬州时“唯图书数十箧”,王氏有诗云:“可使文人有愧辞,韩欧坡老是吾师。四年只饮邗江水,数卷图书万首诗”。无独有偶。康熙四十年,山人告假而归,惟载书数车以行,送行之人甚为感叹,门生禹之鼎为之绘有《载书图》,以记其胜。诸城人刘喜海《渔洋山人池北书库藏书目》有载:“国初新城王阮亭尚书池北书库藏庋之富,甲于山左,且以载书一图更传为美谈”。“载书一图”即指于此。四十三年因故罢官,归里时“遂巾车就道,图书数簏而已。送者填塞街巷,莫不攀辕泣下”。为官四十五载,回家时行李只是数箱书籍而已,余对其文人之性和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皆顿生感慨。《池北偶谈》业已对王士禛从始仕起即集奉钱所入悉以购书之事具以详载。

山人经常到街巷书摊淘书,丝毫没有朝廷大员的架子。尤其是在慈仁寺书市购书,堪称京师一景。《池北书库记》写其“每以月之朔望玩慈仁寺”,他在《香祖笔记》中亦载:“每月朔望及下浣五日,百货集慈仁寺,书摊止五六,往间有秘本,二十年来绝无之。……京师书肆,皆在正阳门西河沿,余惟琉璃厂间有之,而不多见。灯市初在灵佑宫,稍列书摊,自回禄后移于正阳门大街之南,则无书矣。”渔洋藏书珍品不少是购之于此。《居易录》载:“偶过慈仁寺书市,得琅琊《王若之集》”,又载:“同年九月二十五日,朝审毕,过慈仁寺阅故书摊,买得《陶隐居集》三卷、《曹邺诗集》、《曹唐诗集》各三卷”。因此癖好,常令拜访渔洋者寻而不遇。造访之人摸出其中规律,径直前往慈仁寺书市即遂心意。《桃花扇》作者孔尚任辄屡以此法会晤山人。康熙二十九年,孔尚任与王渔洋在慈仁寺书市上相识,因俱嗜书订交。孔氏尝有诗云:“弹铗归来抱膝吟,侯门今比海门深。御车扫径皆多事,只向慈仁寺里寻”。诗后有注:“渔洋龙门高峻,不易见,每于慈仁庙寺购书,乃得一瞻颜色。”王渔洋对造访者寻其常常不遇之事在《古夫于亭杂录》亦有记载:“昔在京师,士人有数谒予而不获一见者,以告昆山徐尚书健庵。徐笑谓之曰:‘此易耳,但值每月三五,于慈仁寺书摊候之,必相见矣。’如其言,果然。”购得心仪之书时尚胸中欢欣,失去买书机会时则憾恨不已。《居易录》中对此有载:“尝冬日过慈仁寺市,见孔安国《尚书大传》,朱子《三礼经传通解》,荀悦、袁宏《汉纪》,欲购之,异日侵晨(桓台方言,‘清晨\’之意)往索,已为他人所有。归来怊怅不可释,病卧旬日始起。古称书淫书癖,未知视予何如?自知玩物丧志故是一病,不可改也。亦欲使我子孙知之”。欲购未得,竟至大病而卧床,真乃书痴乎!对于买不到的珍贵稀缺之书,王渔洋总是借来抄录而藏。是为苦心孤诣也。《渔洋文略》、《居易录》和《池北偶谈》均有详载。

政务之暇,渔洋山人手不释卷,博览群书,入得佳境则常通宵达旦。其嗜书如命,超然物外。难怪《康熙实录》载,圣祖仁皇帝曾赞赏王渔洋:“居家除读书外,别无他事”。《渔洋山人精华录笺注》中载:“公(王渔洋)长身修髯,无声色博弈之好,惟嗜读书,公余手不释卷。性好客,坐上恒满。谈言亹亹,至夜分不倦。从不干人以私,子弟应试,虽门生故旧为主司,未尝以一言属也。又好汲引士类,见人有一长,称之惟恐不及”。渔洋四子启汧《带经堂印谱》中辑录的渔洋藏书印有“王阮亭藏书印”、“御史大夫”、“宫詹学士”、“忠勤公之世孙”、“经筵讲官”、“怀古田舍”、“琅琊王氏藏书之印”、“国子祭酒”、“宝翰堂章”等图章数十枚。渔洋精于鉴赏,据说书商卖书欲抬高书价,必托辞“经新城王先生鉴赏过”云云。王士禛有《池北书库藏书目》,收录宋元明本近五百种,每书之下撰有题记。据资料显示,王士禛的藏书在他卒后不久即散佚,其中部分为叶德辉观古堂所有,观古堂在抗战中流入日本。中国社会科学院蒋寅著《王渔洋与康熙诗坛》中提到:“历年阅读所及,见知渔洋藏书存世及经前人收藏的已有六十二种”。

吾慨叹痛惜之余,以一代诗宗渔洋之联作为本文结尾:“书搜万卷,读书求实用;笔剩一枝,下笔尚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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