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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津安二郎谈艺术

西安晚报 2016-10-29 00:00 大字

◎小津安二郎

可能因为电影导演这个行当看起来十分有趣,又能赚钱,我这里也常常有想当导演的人找上门来。虽然我自己也是因为喜欢才进入这个行业,对别人的情况就不好多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有趣也好,赚钱也罢,若要靠这行当出人头地,没有相当的忍耐和运气是不行的。首先,要进入电影公司工作就很困难,助手当个十年、十五年也属正常。能否成名也只有到时实际一试才知道,所以非常困难。

成功率恐怕比刚从学校毕业就当上执业医生更低。了解这一点之后,若有学生依然要问:“想当导演,应该学些什么?”我一定会对他们说:“首先要学好分内的功课,导演的修行在其基础上进行即可。”

所谓“导演的修行”,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该学些什么。首先必须博览群书,对社会、人生不了解也是不行的,可能还需要具备一些特殊的专业知识。我入行的时候虽然志愿当导演,却因导演部满员而被调到了摄影部。我在那里从助手开始做起,想来这反倒成了有益的修习。那时候还是默片时代,作为助手,我常常被分派去整理胶片。这一经历在后来意外地非常受用。这工作不像现在是由专业人员依照剧本对样片(毛片)的正片进行剪辑。当时是用初步整理后的底片按拷贝数粗洗出正片,全数送来。我的工作就是仔细剪辑这些正片。因为要赶上首映日期,所以一个人怎么也做不完,于是就由助手分头帮忙。因为可以剪接一整部影片,于是我常自作主张地尝试把长镜头剪开,做一些场面切换,或试着调换字幕的位置等。

因此也会出现一号拷贝长八千英尺,三号拷贝却只有六千的情况。居然也轻松应付过去了。我就是在这时体会到了影片的结构和因剪辑而生的变化。

还有一个好处是,我虽然当时在摄影部任职,但终究是要当导演的,所以在摄影部被看作机动人员。多亏如此,我得以有空闲从侧面观察导演工作,受益良多。可惜工资微薄,仅二十五日元。不论当时物价多么便宜,这个数目连烟钱都不够。好在这剪辑的工作,夜里必定会遇到几队人马在摄影,凑过去一晃悠,就会有人说:“喂,帮个忙。”夜班费就这么到手了。这一点那一点地拿到四十、四十五日元左右,才总算够零花。

就这样,好不容易适应了片场气氛的时候,我却被征召,当了一年的志愿兵,回来后不久才调到导演部。最初跟随的是如今已经隐退的大久保忠素导演。当时的助手共三个人。不用说,我的地位最低。在跟随大久保导演的时期,我出乎意料地幸运。这话也是现在才能说:大久保导演时常因腹痛告假,说句“拜托了”就没了人影儿。他不在的时候,大伙儿就商量着做导演。多亏如此,我在助手时代虽然只是学样儿,但也得以实际尝试导演的工作。

不久后,我开始写剧本。这也是默片时代的不拘小节所致,毕竟每周日程非常忙碌,要拍现代片、古装片,有时还要拍喜剧短片,编剧自不用说,导演也常常得自己拿出有趣的故事或剧本。大久保导演自然会来问“有东西吗”,况且这中间还有赚外快的魅力,于是大伙儿商量着写出各种各样的剧本。不用说,这对后来的我也大有裨益。

不过,那时候,日本电影的观众欣赏水平实在很低,所以剧本也必须写得低级才行。然而,低级归低级,完整的结构、情节与人物描写的有无,还是会让影片大不一样。抱持着这些想法,我也渐渐地开始写起了剧本。不论当时还是现在,城户先生的论调都是“导演若不能写剧本就不能分辨剧本的好坏”,所以针对将来有望培养成导演的助手,他一定会要求:“写个本子来吧。”顺理成章,我也将受令“写个本子来吧”。怀着这样的打算,我开始动笔。果然,才第三天,城户先生就对我说:“写个本子来吧。”于是,我急忙写好送去,就是那部《瓦版咔嚓咔嚓山》,后来由井上金太郎拍成了电影。

我是个好恶分明的人,因此作品中出现各种我的癖好也是难免的。其中之一是把摄像机的位置放低,总是出现仰视构图。这是在只拍喜剧的时候,从《肉体美》的布景开始的。场景是在酒吧里,拍摄时用的灯光比现在少,所以每拍一个镜头都必须来来回回搬运灯具。才拍了两三个镜头,地板上就布满了电源线。若要一一收拾再拍下一个镜头,未免太浪费时间,也十分麻烦,于是为了不拍到地板,就把摄影机朝上。拍出来的构图不差,又节省了时间,那以后就形成了习惯,摄影机的位置也越来越低,以至于到后来,开始频繁使用一种名为“锅盖”的特殊三脚架。这种三脚架是从我的首部作品开始就与我搭档的摄影师茂原英雄费心制作的,拍摄的时候必须躺在地上仰望取景框才行。为此他时常抱怨说,一旦跟我搭档脖子就疼。

说到搭档,关于一年到头都跟同样的人合作是好是坏,虽有种种议论不绝于耳,但我仍认为合作者一定得志趣相投、沟通无碍才行。我经常与野田高梧合写剧本,两人一起在茅崎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我们的酒量、下酒菜的喜好,以及能熬夜、爱睡懒觉的习惯等,几乎都很合拍,这就很方便。若是到了夜里对方立刻去睡觉,剩下我一个人的话,我就没法工作了。演员也是同样道理。每当任用完全不了解的人时,我都会不禁担忧。若是以情节取胜的电影倒也不会太辛苦,但若是以人物性格取胜的作品,就必须挑剔一点了。

再坦白一个我的癖好:我不喜欢拍外景,只要是觉得用布景可行的戏就都放到布景中拍摄。外景容易被天气左右,也很难在众人面前给演员说戏,有顾虑,无法果断行事,到最后外景也拍成了内景。

《豆腐匠的哲学》,小津安二郎/著,新星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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