珙县僰王山：宋军平乱猴当先
僰王山山形地貌
众所周知，珙县是僰人悬棺遗存得最多的地方，那里竹楼茅舍，田垅铺展，沟渠交错，是僰人的温柔之乡。而僰人的最重要的战略基地，则是兴文县境内呈三足鼎立之势的僰王山、九丝城和凌霄城，那里“其山崛起数百仞，林箐深密”。一幅画于宋代、画上有乾隆皇帝御批、现藏于美国艾金斯美术馆的名为《赵遹泸南平夷图》的画卷，生动形象地展现了宋朝大军最后在僰王山聚歼僰人的战争场面。
山如城堡竹海环
僰王山位于兴文县城西北20多公里的晏阳镇境内，平地突兀，远看似一座巨大的城堡。其主峰周边山重水复，山道隐秘，林深苔滑。当地人形容其兼有石海的壮阔、竹海的俊雅、九寨的灵韵、剑门的雄奇。
穿行在僰王山沙沙作响的楠竹林中，脚下，是依山势凿石而成的长着苔癣的原始小道。所谓水因山而柔，山因水而刚，在此时此地，有了秀美的竹林做媒，水也不一般的轻柔起来。一路上，“梦溪叠瀑”、“十二叠瀑”、“春雪瀑”等如诗名般的瀑布迎面而来，它们均与黄果树瀑布及其他飞流直下的瀑布不同，而是或层层叠叠地轻盈跳跃着，或是如天外的一缕轻纱摇曳着，或是如云雾一般缥缥渺渺地弥漫着。漫山的翠竹在水雾的滋润下，竹叶沾满密密的水珠，近看绿得发亮，远看泛着白光，若有山风吹过，如大海的波涛翻卷。
在僰王山的最南边，便是海拔1180米的僰王山主峰黑帽顶。僰王山漫山遍野都是竹子，惟独主峰黑帽顶全是树林。由于树林是深绿色的，竹林是浅绿色的，从山下远远向山顶望去，僰王山主峰就像戴了一顶黑帽子，黑帽顶因此得名。十二世纪初，僰酋卜漏为与宋廷作最后一搏修筑的城堞、寨门，便坐落在黑帽顶，从而使僰王山平添几分历史人文底蕴。
僰人抗击宋军的遗迹大寨门和小寨门，均位于通向山顶的咽喉要道，小寨门已无迹可寻，大寨门墙头已倾颓且长满杂草，如今墙高已不足三米，墙体用长约两尺、宽高各一尺左右的矩形条石修砌，寨门容两人并行通过。令人惊讶的是，在大寨门附近前些年竟出土了刻有“桃源”二字的石碑，此石碑经考证确认为宋代遗迹。当初这里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桃源”从何说起？
宋军平乱猴当先
那是在北宋时期，泸州南部少数民族久遭州官贾宗谅残暴压榨，积怨甚深。公元1114年（宋政和四年），贾宗谅枉杀僰人大首领斗箇旁等，激起诸夷人愤怒。第二年正月，大首领卜漏利集10余万之众起兵反宋。久安之蜀，闻惊骚动。梓州路转运使赵遹驰赴泸州，构筑城寨，请调援兵，准备攻讨。
十月十三日，赵遹率领3万余众由江安出发，分路进攻，约定如期会于僰王山。当时，各村囤的僰人逃亡集聚在僰王山周边的崇山峻岭之中，卜漏则在僰王山主峰黑帽顶安营扎寨。僰王山山崖高耸，竹林密布，营寨背后是百丈高的峭壁，宋军无法迂回包抄；营寨两侧是悬崖深渊，宋军难以攀登；只有营寨正面的一条小路，可蜿蜒通往山下。
依托天险的卜漏，以巨石垒筑寨墙，还在寨门前面竖起尖锐的木栅栏，挖出数条堑壕，再用大树堵在寨门口。就这样，卜漏的士兵从山上往下射箭抛石，进攻的宋军士兵非死即伤；宋军用强弩向上射箭，箭支只能射到半山腰。赵遹的大军围攻了好几天也毫无进展。
赵遹在冥思苦想破敌良策之时，无意间看见茫茫林海中，有几只猴子在崖壁与树梢间跳跃嬉戏。他顿时灵感迸现，即刻对部下说：“山背后有一处悬崖特别陡峭，敌人依仗地形险要没有设防，我们就从那里突破。山上猴子很多，你们赶紧去捉些猴子。”
过了几天，部下抓到了好几十只猴子。赵遹命部下将麻绳捆成火炬状，灌上油膏，绑在猴子背上，又在士兵中挑选两千多名攀岩高手，组成担负突袭任务的敢死队。入夜时分，敢死队的前锋每人带上一只猴子，背上软梯，从那一处陡峭悬崖不声不响地攀援而上，然后潜伏在寨墙根下待机而动。
僰人尽灭泸南安
拂晓时分，赵遹亲率攻击敌军寨门的部队准备就绪后，潜伏的敢死队员点燃猴子身上的麻绳，将它们掷向卜漏的营寨。被火烧疼了的猴子惊恐乱跑，把茅草和竹子搭建的营寨点燃了。卜漏的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灭火、驱猴，顿时乱作一团。哪想到不驱赶还好，一驱赶猴子更加狂躁，上蹿下跳，整个营寨很快陷入一片火海。
看到敌军营寨火光冲天，赵遹率领山下的士兵发起冲锋。卜漏腹背受敌，阵脚大乱，宋军乘势破寨而入，斩杀3000余人，卜漏本人最后也被活捉。僰人自此安分守己了400多年，直至明代再次崛起后，于公元1573年（明万历元年）被四川总兵刘显率领的十四万明朝大军彻底剿灭，至此史书上再无关于僰人的只言片语。
为了颂扬赵遹的战绩，宋人还画了一幅名为《赵遹泸南平夷图》的画卷，将它献给宋徽宗。画中描绘了僰王山绵延起伏的山形地貌和宋朝军队在山中征讨的情景。该画后为清宫收藏，乾隆皇帝还亲自在图上作跋，内容为“此段为宋赵遹火攻纶缚大囤纪”。
此战，宋军在攻险破敌作战中，巧妙使用猿猴纵火取胜，成为古代战争中运用动物参战的成功战例之一。平定僰王山后，宋神宗龙颜大悦，不仅奖封了赵遹和同意归顺朝廷的卜漏，而且亲自赐名将僰王山由纶缚大囤（僰王山当年的山名）更名为晏峰，意思为希望僰王山从此偃旗息鼓，平平安安。
随后，朝廷下令移民开垦僰王山，赵遹见此地山水甚好，与其它地方不同，便命人刻石碑一块，上书“桃源深处”四个大字，立于僰人修建的大寨门门口。至今，赵遹的碑刻及僰人所建大小寨门和古城墙等遗迹，均保存在僰王山主峰黑帽顶下面。
马恒健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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