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母性之光——卡萨特画笔下的女性
◇包光潜
在印象派画家中，有两位女性受到后人的推崇，她们便是卡萨特和莫里索。卡萨特出生在美国，父亲曾做过阿勒格尼市长，身上流淌着法国人的血液，这也是卡萨特后来长期定居法国的缘由。
在卡萨特的画作中，我们既可以看到印象派色彩的绚丽与自然的光色，又能感受到她固守传统的执着。她一生画了很多以儿童和母亲为题材的作品，很少有男人的身影，即便有，也是她最亲近的人，如她的哥哥等。这让我感到很稀奇，总觉得自己孤陋寡闻。随着阅读的增多与深入，我发现卡萨特内心世界中母性的爱一直照亮她的人生路。
千寻万觅，终有例外，这便是布面油画《划船的伙伴》。卡萨特把这个男人放在视野的最前面，露出浓黑的背影，占据整个画面的三分之一，巧妙的是，他并没有冲淡主题，仍然处在配角的位置上，因为画家选择的角度让这个少有的男人处在画面的右边，画面的中心是抱在妇女膝上的孩子。这幅画引起我的关注，不仅是它的简洁构图和色彩蕴含的力量，主要还是通过线条的指向，昭示了人的内心世界那种微妙的心理变化，譬如三个人的眼神，母亲和孩子近于好奇的凝视，让画面充满生机和希望，孩子的眼神清澈如同湖水，那只刚刚还在抓挠的小手突然停了下来，自然地搭在母亲的臂上。男人冷峻、刚毅的目光，显得执着，那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掌控着小船的方向，而男人的左手臂和船桨构成的直角指向孩子，孩子自然成了画面的聚焦点。除了黑色以外的温和色调，尤其是温暖的船底和右边露出的柔和，令人想起和煦的阳光——晒太阳的那种幸福感受。
卡萨特的另一作品《蓝色沙发上的小女孩》，给人以近乎梦幻般的感觉，应该是卡萨特的代表作品之一，作于1878年。
卡萨特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说：“画上的女孩是德加先生一位朋友的孩子。本来我只画了沙发中的孩子，德加发现这幅画不错，就劝我放上背景，他甚至亲自帮我修改。我把这幅画送到1878年的展览会，但被拒绝了……我感到很气愤，特别是德加帮我一起画，我对沙龙的愤慨是双倍的。”
据说德加在蓝色沙发上添加了一只熟睡、可爱的小狗。这条小狗正好与小女孩对面，中间隔着沙发的空隙，形成强烈对比。因为它的添置，让构图变得匀称，画面变得温馨而富有情趣；深色的小狗与浅色的小女孩，在色调上也取得了平衡与照应；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小女孩腰上盖的深色花巾，与左边小狗的色调一致，使整个画面在动荡中渐趋平静。我甚至认为：德加在看到小女孩腰上的深色花巾时，突然来了灵感，信手添条酣睡的小狗，让一幅本不算成功的画作长上翅膀，飞翔了起来。
卡萨特的一生，德加对她的影响最大。她说：“我第一次在奥斯芒大街一家画店的橱窗里看到德加的粉画时……我常常到那里把鼻子贴在玻璃橱窗上，凝神地注视着他的艺术。”由此，她追随德加终生不渝。
德加对卡萨特也是赞赏有加。1874年，卡萨特在沙龙上展出一幅题为《伊达》的妇女肖像画，德加看后对朋友说：“那是一幅纯粹的绘画,有人和我感觉相同。”也许正是这幅画,冥冥中昭示了卡萨特的生命历程：终生不嫁，只为艺术。在第八届印象派画展中，德加看到卡萨特《梳头的女孩》时，情不自禁地赞叹：“素描真棒，格调真高啊!”然后他用自己的作品交换了这幅画，并终生收藏。因为它的风格与德加太相似了，无论是选材、构图，还是梳头的女孩所表现的随意性都深深地烙有德加的印痕。
卡萨特虽然终生未嫁，但心里却充满对孩子的热爱与向往。也许在她看来，画中的孩子比现实中的更能让她得到情感的安宁与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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