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是一面照妖镜
□肖平
1845年7月至1847年9月，一个叫梭罗的美国人来到马萨诸塞州一个叫瓦尔登湖的地方隐居下来，他在湖畔的森林中盖起一座小屋，自耕自食长达两年多时间。这个奇怪男人的出现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他们询问梭罗：你在一英里内没有邻居的地方独居难道不寂寞吗？镇上的人都认为你的生活方式太古怪，不合情理，说你是个疯子。
梭罗微笑着回答他们：我在这里的生活是非常自然合理的，正如一棵快乐的橡树生长出碧绿黝黑的叶子。
7年以后，也就是1854年，一本叫《瓦尔登湖》的书在美国出版，这是梭罗对他隐居生活的深情记录与回顾。然而书籍的出版跟他在瓦尔登湖隐居的遭际一样，非但得不到人们的理解，甚至受到普遍的冷落和讥讽。好在时间能证明一切，这部被公认的世界名著在此后的100多年间不断得到人们的激赏。爱默生说：梭罗是一位天才人物，他写出了美国最好的书。
诗人艾略特说：《瓦尔登湖》是一本超凡入圣的书，严重的污染使人们丧失了田园的宁静，所以梭罗的著作便被整个世界阅读和怀念了。最使人感动的是徐迟先生的评语：《瓦尔登湖》语语惊人，字字闪光，沁人心肺，动我衷肠，到了夜深人静，万籁无声之时，此书毫不晦涩，清澄见底，吟诵之下，不禁为之神往。
我读《瓦尔登湖》是20多年前的事，此后每年夏天大约都会重温一次。在热浪袭人的深夜，在汽车尾气和各种污染日益严重的城市，重读《瓦尔登湖》的感受就像一个沙漠旅人突然遭遇绿洲，所有的疲惫、焦虑、欲望、躁动都被清沏的湖水荡涤干净，只剩下心中的一汪湖水，径自荡漾和微笑着。
坐在小木屋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梭罗能感觉到森林和湖面被大雪覆盖，湖畔的蓝色鸢尾花和夏日里四处纷飞的蜂鸟已不知去向。他提笔写道：瓦尔登湖是地球表面巨大的水晶，光芒四射之湖。如果它永远凝结，小到可以抓在手里，恐怕早就被攫去装饰君王的王冠了；但是由于它是液体，又宽广无垠，所以就永远安全地留给了我们和我们的后人。谈什么天堂！你们污辱了大地。
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留意，《瓦尔登湖》似乎是一部多义的巨制，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阅读和诠释它。事实正是如此，梭罗研究专家沃尔特·哈丁曾经谈到，《瓦尔登湖》至少有五种读法。第一，它是自然与人的心灵探索之书；第二，它可以作为人类自力更生的简单生活指南；第三，它是一部强烈批评现代生活的讽刺作品；第四，它是一部无可争议的世界文学名著；第五，它是一本纯洁而神圣的书。
在我看来，《瓦尔登湖》则是一面镜子。在毒胶囊、地沟油、问题奶粉、染色馒头等食品安全问题猖獗的今天，在空气、土壤、河流、湖泊被严重污染的当今世界，《瓦尔登湖》无疑是一面照妖镜，它毫不留情地照出了现代人的贪婪和愚昧。如果所谓的现代是以环境和人心的崩塌为代价，那么人类的发展意义何在？我们美好的未来还值得期许吗？
还是梭罗说得好：如果一个人跟不上他的同伴，那也许是因为他听到的是另一个鼓手的鼓声。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愿意和宇宙的建造者同行，而不愿生活在这个浮躁的、紧张不安的、乱哄哄的、浅薄的19世纪。作为一个16岁进入哈佛大学、45岁就去逝的天才，梭罗在两个世纪前就为人类敲响了生存的警钟。
《瓦尔登湖》梭罗著 哈尔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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