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王昊程子龙廖君三项国家发明专利黑
■ 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 王昊 程子龙 廖君
三项国家发明专利、黑龙江原阿城市“立市项目”，这些戴在第四届中国经济十大创新人物李政俭头上的光环，如今已成明日黄花：作为专利发明人，他的生物技术防癌创新项目“普乐液”，经历10年波折后于2009年5月在哈尔滨市被迫停产；他创办的哈尔滨金都普乐实业有限公司挣扎在死亡线上。
这项曾被国内外争抢的招商引资项目为何发生“癌变”？“新华视点”记者对此进行了采访调查。
地方政府“闪婚”企业 盲目抢建工业园区
日前记者来到位于哈尔滨市阿城区的普乐工业园区，入眼尽是建筑垃圾和半人高的蒿草，几栋半截子厂房突兀地矗立其中。看着废墟般的园区，哈尔滨金都普乐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李政俭欲哭无泪。
说起公司的产品“普乐液”，李政俭显得很激动：“这是个造福百姓健康而又蕴藏巨大经济效益的科技创新项目：该种液体可有效抑制人体接触到的一些强致癌物质发生突变，有效防癌，适合作为辅料应用于烟草、化妆品中。”李政俭也因这一发明被评为第四届中国经济十大创新人物。
1999年10月，国家烟草专卖局组织医学界和烟草行业13人专家组通过了应用于烟草行业配方“普乐液”的科技鉴定：“无毒无害，具有很强的抗突变作用，在一定范围内能完全抑制卷烟焦油和强致癌物质。”认为这项历经6年的研究成果“将会对中国卷烟工业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可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并建议尽快在卷烟工业中推广应用，以提高我国卷烟的安全性。”
2000年美国举办的第54届烟草科学研究大会上，此成果引起了参会各国专家和业内人士的浓厚兴趣，他们给了很高评价。国家烟草专卖局科教司也曾发函，号召各卷烟企业应用这一成果。
“普乐液”良好的应用效果和产业化市场前景引起各方争抢，争抢方包括哈尔滨市政府、原阿城市（现为哈尔滨市阿城区）政府以及国外一些企业。美国世界企业集团公司拟出巨资购买该成果，但由于受到该科技成果的“秘密级”和“不转让”规定限制，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中国的绝密配方”。
原阿城市政府早在1998年，也就是科技鉴定结果出来之前就决定在原阿城市区内抢先建设占地20万平方米的普乐工业园区。
哈尔滨市原副市长张振藩回忆说，当时哈尔滨市与原阿城市是两套财政，谁拿下这个项目，项目带来的税收就归谁所有，哈尔滨市政府也没有抢过原阿城市政府。
鉴定结果出来后，国家烟草专卖局认为发明成果重大，“普乐液”应定为一种重要的烟草辅助材料，在其产业化上，应通盘考虑，在市场化上，应遵守烟草专卖体制中原料和重要辅助材料生产必须经过严格审核的规定。
李政俭说，就这样“在没有考虑烟草专卖体制的特殊性和国家产业化整体思路的情况下，原阿城市政府强行与我企业‘恋爱\’并‘闪婚\’。”
李政俭认为，“这个项目一开始就由于地方政府盲目抢建，埋下了‘癌变\’的种子”。
政府部门大包大揽 企业决策权被架空
李政俭向记者出示的原阿城市政府会议纪要等四份材料表明，原阿城市政府“同意从阿城糖厂厂区出让30万平方米土地用于工厂建设，并无偿使用其价值3000万元的公用工程设施”，并“同意划拨原和平小学校址1500平方米为普乐液大厦场址，同意划拨精炼分厂占地及有关设施。”
原阿城市江滨会计师事务所2000年4月做出的审核报告证明，以上三项原市政府决定划拨给普乐公司的国有资产共计5850万元。此外，原阿城市还抽调原计委副主任刘国仁组建普乐工业园区基建指挥部，并指派其担任普乐公司总经理。
对政府高调出台的相关扶持政策和决定，李政俭说自己毫不知情，只在事后得到通知。“我的企业算什么性质呢？本定为民营科技企业，可政府掺和进来，又划地又给基础设施，就是不与我办理合资或入股的合法手续，还派政府干部到企业任总经理，我的企业成了‘四不像\’。”李政俭说。
李政俭说，他作为董事长在以后的决策中完全失去了自主权。原阿城市政府强行替企业决策贷款1900万元建设普乐工业园区。针对当时一无资金、二无产品、三无市场的实际，李政俭着实感到心里没底。
果然，普乐工业园建设从2000年4月开工，到2001年1月就花光了贷款。而此时国家烟草专卖局放弃了“普乐液”产业化项目，使得“普乐液”被堵在烟草体系门外。随后，园区建设被迫停工，刘国仁也打道回府。
令李政俭感到意外的是，曾替企业决策的地方政府变了脸：把1900万元的还贷任务和一个烂摊子干干净净地推给了他。
后来，当李政俭拿着原政府有关划拨国有资产的会议纪要去相关部门协商用这些资产偿还贷款的时候，原阿城市土地局等部门拒不认账。
在随后的几年时间内，原来政府以会议纪要的方式“划拨”给普乐公司的大部分土地和厂房相继被收回或拍卖。记者拨通刘国仁的电话问及此事，他说：“我没有听说有划拨的事情。”至于政府的相关会议纪要他也表示“不清楚”。
至于为何普乐工业园开工不到一年便用完1900万元贷款，刘国仁说：“这些资金都用到了土建上，李政俭的后续资金跟不上自然就停工了。”可普乐工业园中仅有的几栋半截子楼房，似乎难以和1900万元的投资画等号。
阿城区现任副区长袁德柱在接受采访时说：“政府文件怎么能代替企业的董事会？我没有听说过。依我看，普乐公司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在于李政俭没有相应的管理和销售能力。”
但原阿城市副市长、原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雷云山却认为，这个项目之所以发生“癌变”，就在于有些领导贪大喜功，大包大揽，使企业既没有了自主决策权，也没有了经营权，企业“双脚离地”怎么能行走？
有人栽苗无人浇水 开门招商关门弃商
10年来，李政俭带领工人在原来政府口头“划拨”的另一块场地——精炼分厂坚持生产普乐液，虽然没有国家烟草专卖局支持的产业化和市场化，又背负着1300余万元的债务，但由于产品有市场，“普乐液”仍保有一定的产量，这个“好项目”得以存续下来。可接下来他又遭受致命一击。
精炼分厂的土地和厂房在2005年被当地政府转卖给哈尔滨渔业集团。2009年5月，渔业集团对普乐公司精炼分厂断水、断电，“普乐液”全面停产，这对于视“普乐液”为自己的“孩子”的李政俭来说不亚于釜底抽薪。
记者在精炼分厂看到，厂房内除了停止运转的设备已不见一名工人，厂区杂草丛生，一片萧条。李政俭多次找到阿城区政府部门，“几乎跑断了腿，可就是没人愿意管，都说是前任政府的事。”
带着这个问题，记者采访了阿城区发改局。发改局的一位干部一边往自己抽的烟上抹着“普乐液”，一边称不清楚此事。发改局局长张云峰称这“确实是个好项目”，表示地方政府对此“非常关注，大力支持”。对现实中如何“支持”和“关注”的问题，张云峰称不清楚。记者采访过程中，从区政府到发改局，再到招商局，各部门人员都表示“不熟悉情况”。
李政俭说，这个项目是当时阿城市政府招商引资的项目，招商时那股热情能把人“融化”，可现在项目面临困境时，却要关门谢客，“令人不寒而栗”。
雷云山认为，有些地方政府对招商引资项目热热闹闹签完约就拉倒，做事没有连续性，前任的事后任不管，个别干部只为个人升迁考虑，“有人栽苗无人浇水”。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乔为国指出，这是一起典型的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中错位、越位、缺位的案例。原阿城市政府先是不顾实际错位决策盲目抢建，口头“划拨”土地；而后又越位替企业决策派政府干部到民营企业任职；当一连串恶果造成企业陷入困境时，政府又一推了之，缺位行政。
如今，哈尔滨普乐公司仍在死亡线上挣扎，“普乐液”项目并没有因此画上句号。李政俭对记者说，一些烟草企业和化妆品企业要求与他合作，但因无生产场地生产不出产品，他不敢与这些企业签约。
新闻推荐
新华社北京11月22日电（记者江国成）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价格司司长曹长庆22日说，个别媒体有关“电价改革拟规定居民基本生活需求用电量每户每月87千瓦时，超额将提价”的报道是不对的。每户每月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