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一场冤案,让法国躲过一劫
在当今的国际社会中,德国是一个有点“悲催”的存在,由于二战时期曾经对犹太人进行过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不仅每一届国家领导人都要为此事道歉,而且在处理非法移民乃至本国各族群间矛盾时,都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可是你知道吗?德国的这项宿命本来应该发生在它的邻居法国身上,而法国之所以能幸运地躲过这一劫,要感谢一场冤案的平反。
1906年7月10日,法兰西最高法院宣布重审“德雷福斯案”,法官宣布被控叛国罪、间谍罪等多项罪名的犹太裔法军前军官德雷福斯无罪。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原本肃静的法庭中响起了德雷福斯支持者们震天的欢呼声。第二天,法国左翼的报纸如此评价这场判决:“法兰西被从一个危险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由于二战中纳粹的暴行,今天很多人误认为德国是欧洲最排犹的国度。事实上,从历史上看,排斥犹太人作为一种欧洲普遍的风潮,很长一段时间是以法国为最的。历史上,法国国王为了赖掉欠犹太商人的债务等问题,曾经先后十一次对境内犹太人下达驱逐令。而在当时,愿意接纳犹太人的,反而是排犹传统不那么浓烈的德国。随着越来越多犹太人在德国聚居,德语成了欧洲犹太人最主要使用的语言。而在很多普通法国老百姓的短浅见识中,犹太人就是德国人安插在他们身边的“间谍”。
这种偏见,在19世纪普法战争后登峰造极。当时的法国和一战后战败的德国还真有那么点神似——都是在一场大战中败给了老冤家,被逼着屈辱地割地赔款,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于是,原本就有“间谍”嫌疑的犹太人,成了法国民族主义者的出气筒。偏巧这时,“德雷福斯案”爆发了。
1894年,法国安插在德国驻法大使馆的情报人员在废纸篓中发现一份透露法军边境布防等重要信息的文件。这份文件令法国高层极度惊恐,因为当时德法关系本已极度紧张,如果法军再出了内鬼,法国下次跟德国对战岂不要亡国灭种?于是法国总参谋部严令反间谍处查办此事。在上司的重压下,对案件毫无头绪的负责人亨利少校凭着个人的主观偏见,武断地认为此事一定是法军犹太军官所为,然后再通过字迹比对,最终锁定了倒霉蛋德雷福斯。在“从重从快”的思路下,德雷福斯被迅速逮捕,严刑逼供下被屈打成招,最终被判无期徒刑,并押往恐怖的“魔鬼岛”监狱。
事情到此为止,还只是个别军官玩忽职守酿造的个人冤案,但在法国右翼民族主义者的煽风点火下,此事迅速被宣传为“犹太人颠覆法国”的有力证据,一些右翼媒体甚至叫嚣,“所有法国境内的犹太人要么滚蛋,要么死!”眼看着一场纳粹式的排犹运动就要提前几十年在法国爆发了。
所幸,与纳粹德国的高度专制体制不同,当时的法国还有着相当程度的司法独立和新闻自由。1896年,法国陆军部情报局新任局长皮卡尔发现该案的嫌疑犯另有其人,在上报上司无果反遭打压后,皮卡尔毅然将该消息捅给了新闻界。1897年11月,巴黎《晨报》整版刊登了这些新证据,给德雷福斯平反的呼声顿时响彻了法国所有左翼媒体。就这样,以德雷福斯同情者和自由主义左翼为一方,以法国军界以及民族主义右翼为另一方,一场举国论战随之展开。
最终,在德雷福斯案的风潮导致法国政府数轮更替后,该案终于在1906年得以平反昭雪。“德雷福斯案”的平反,让排犹主义在法国遭到了致命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为了给素不相识的德雷福斯鸣冤,作家左拉曾写下名为《我控诉》的著名评论。在该文中,左拉写道:“真理在前进,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法国人,你们应警醒!当人们把真理埋在地下,它就会在地下积聚起来,酿成爆炸性的巨大力量,而且一旦爆发,就会使一切归于毁灭!”今天回头再看,我们不得不佩服左拉的先见之明,正是他的警告让自己的祖国躲过了这场日后最终发生在德国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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