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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老北街 叶敏

眉山日报 2017-03-02 09:54 大字

大凡发展中的城市都有一个有历史记忆和痕迹的、又不大为人驻足的安静角落,那就是老街。仁寿也不例外,它的老街就是现在的北街。

北街的定义范围,很多现在的仁寿人是不大清楚的。有人认为是电影院到衙门坡附近,有人则认为是县政府到原106线接壤附近,其实真正的老北街也就几百米,也就是现在标识为西北街的地方,天主教堂就坐落在这条街上。而县政府到衙门坡的那条街实际上叫铜锣街。铜锣街的得名来自于附近的一口井,打水的人放桶下井,与水碰击,便会发出如铜锣一般美妙的声响,当地人便把它称作了铜锣井,附近的这条街也便叫作了铜锣街。现在这口井已经不在了,但它留给北街人的记忆还在。

与铜锣街相对的西面山坡就是现在的衙门坡,衙门坡上是曾经的县看守所。相传张道陵曾在衙门坡上的艳阳洞里修道。艳阳洞在仁寿县志里是有记载的,曾是古时仁寿著名的八景之一。艳阳洞坐西向东,三面环山,就像坐在一个太师椅的靠背上一样,地理条件是属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位置。相传洞里还有石凳、石桌、石床等。至于张道陵是否真的在这里修过道炼过仙,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这里曾是陵州八景之一却是事实。后来因修南干渠,被修筑河渠的泥土所掩埋,艳阳洞从此便不复存在。

现在的北街最突出的特点便是人少,但老人多,还有蜷缩在房檐上或者门槛上的一只或几只慵懒的猫。北街有两种树多,一种是黄桷树,一种是法国梧桐。黄桷树多数是长在河边的,庞大的盘虬的根系牢牢抓住河岸,长成一种老态,临河的人家便一年四季享受了这份庇护和荫凉。梧桐树是长在街面两边的,因空间限制,临街的人们不允许它长得粗枝大叶,要么是因它挡了电线,或者是长进了某户人家的窗子,抑或者是阻碍了路面上的交通。梧桐的枝丫都不是太多,但树墩却结实。不让长多余的枝丫,就把力气拿来长了树干吧。

北街的临街铺面比较多,大都是木制门板,有些做得粗糙,有些做得精致些。这些门面在清晨鸟儿们的呼朋唤友声中一一打开,有些是拿来做生意的,有些是拿来自家做吃饭地儿用的。做生意的仿佛也不是仅靠了这门面吃饭过活,生意做得慵懒而随意,脸面上看不出多少现代人脸上的浮躁和急切。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而然。

临街的铺面很多做成了小茶馆,小桌三五张便是生意,有时是一桌,有时是两桌,但不管怎样,都过得热闹而抒怀。打牌的人三五个,看打牌的人却是围一圈。牌钱不大,但围观者的欢乐声是一浪高过一浪,比坐在堂子上拿牌的人都兴奋。堂子里拿牌的人也不计较,依旧笑眯眯地笃定地拿着牌,把牌齐整好后,关键的几张牌还是要悄悄藏压好的,以免围观的人说漏了嘴,出错了牌。在他们看来,打牌有时输的不是钱而是智慧和精神。北街一个悠闲的下午时光便在这吆喝声中,从牌桌上悄悄溜走了。傍晚时分,打牌的人以及看打牌的人各自带着属于自己的欢乐回到灯下。北街的一天就结束了。

在北街,住着很多不愿离去的老人。这些老人的子女大抵都在外工作,有些甚至出了国,并且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也不乏把老人外迁的能力,但老人还是愿意待在老街上。因为他们知道,老街上的生活是现实的,而在外地子女身边,生活却是记忆的,他们不愿靠着回忆过日子,愿意靠着北街的现实生活,即使它是苍老的。街老了是正常的,因为人也会老。老人们理解老街老去的心情,也理解它老去的沧桑。北街的尽头就住着这样两位老人,大概七八十岁,男主人耳朵背,听不见人说话,但看人说话时,始终是笑眯眯的,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门里看着过往的路人,门面也不全打开,只留个小门,卖些小件日用品,能卖就卖,卖不出的就当自己留用,最多的时候还是以打发光阴为主,因为他们并不缺生活。北街少有人来,所以买东西的人少,过路的人倒是有的。在老人老去的岁月里,有人来买个小物件跟他唠唠话也是一件快意的事。女主人虽然容颜已老,但五官很正,看得出曾经的美貌,两间窄窄的门面房被她收拾得干净利落,包括门前的一棵“拐枣儿”树。树冠不高,但果实浓厚,仿佛是要感谢季节和这位老人对它的馈赠。在它不太成熟的季节里我曾来到它的树下,热情的女主人让我尝了尝它的味道,酸酸的,涩涩的,还带了一点儿甜味儿,就如这北街的生活。

北街的生活是慢性的,但它还是在向前推进。北街的风景是沧桑的,但依然是流动的,它留存于北街每一个过路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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