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一直都有向往和渴求之心。每当看见描绘大海的诗句以及展现大海的图片和影像，我的心中总会涌起大海一样的波澜。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对大海的渴望之情也与日俱增。但世事
□ 杜德玉
居住在大山里的我，对大海一直都有向往和渴求之心。每当看见描绘大海的诗句以及展现大海的图片和影像，我的心中总会涌起大海一样的波澜。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对大海的渴望之情也与日俱增。但世事冗杂，如今已是人到中年，大海依然像海市蜃楼一样遥不可及。
也许是情之所及必达于人吧，不久前，一次偶然的机缘，终于圆了我多年看海的梦想。
这是一次寻访抗法英雄杜冠英足迹的探索之旅，行程的第一站就是宁波市的镇海区。当年杜冠英曾在镇海招宝山炮台指挥清军击败了入侵的法国舰队。秋日多霾，又恰逢寒潮侵袭，抵达东海之滨的镇海区时，满眼都是云山雾罩的阴晦。登招宝山之巅，极目远眺东海。但目之所及，却是一片天地初开的混沌景象。也许是离大海太远的缘故，这第一次看海只能算是眺海，除了迷蒙中隐约看见闪烁着白光的海面，其余浑然不觉。对大海的感觉依然停留在最原始的表象上，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印象。
离开宁波市的镇海区，我们又来到象山县的南田岛。这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抗法英雄杜冠英曾奉檄在南田岛署理垦务局，率民众开恳荒山海田三万余亩。如今的南田岛瓜果飘香，漫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果树。尤其是缀满枝头的柑橘，闪烁着黄灿灿的诱人光泽，简直让我们馋涎欲滴。在崎岖的山路盘旋良久，终于抵达南田岛最东端的大文沙村。穿过一片柑橘园，沿着斜坡登上一座高台时，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那辽阔壮观的海滩如同全景式的照片一样呈现在我们面前。我的心跳忽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一个天然的海湾，其形酷似圈椅。左右两边的山脉如同海蟹的两只爪钳一样，呈环抱状直插入大海之中，形成一个凹字形的避风港湾。眼前的海湾不仅看上去很开阔，而且层次极为分明。远处是迷茫的大海，水天一色，灰蒙蒙的。近处是汹涌的海浪，一层一层地翻卷过来，一层一层地推向沙滩，涌起雪白的浪花和泡沫。眼前是黄色的沙滩，犹如一幅巨大的绸缎平整地铺在大海边，看上去像美女的肌肤一样光滑细腻，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顾不上招呼同行者，我满怀兴奋地扑向大海边。脚下是松软的沙滩，踩上去感觉软绵绵的。我不时地停下脚步，低下头想寻找一点贝壳，但很失望。海滩上除了一些细小的鹅卵石，满眼都是粉末似的黄沙。在沙滩上踯躅前行，快靠近海水浸渍的滩边时，眼前的海浪一层一层地涌过来，如同卷席一样直扑向我的怀中，我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此时，我分明听到了一种震撼人心的浪涛声，如同滚滚的雷声一样萦绕在耳边。此时的海边并没有风，但海浪却是一边呼啸着，一边层层叠叠地堆涌过来。白色的浪潮前赴后继地扑向我的脚边，我胆怯地后退着，深怕被浪头卷入大海之中。
同行的一位长者见惯了大海，也深知大海的习性。看见从海边退回来的我满脸都是彷徨和疑惧，就主动凑了过来，一边遥指着远处的大海，一边神态庄重地对我说：“大海远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但靠近了，你就会感觉到它内在强大的力量。”我颔首附和着：“的确如此。”那位长者吸了一口烟，又意味深长地说：“就像有本事的人一样，外表看上去总是不显山不露水。”是啊，大音稀声，大象无形。这位长者带有哲理的一番话让我品味了很久。
离开南田岛，又辗转数百里，抵达台州市的玉环县。玉环也是一个临海的岛屿，清朝时为玉环厅。杜冠英曾以同知的官衔署理玉环厅，勤勉为政，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实事。追寻着杜冠英的足迹，我们来到玉环县东面靠海的一个渔村。这是一个山峦耸峙的半岛，呈S形回旋的山岙里涨满了汹涌激荡的海水。渔民的房屋大都建在陡峭的山崖上，层层叠叠，挤挤挨挨，从山麓的海边一直延伸到山顶，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沿着村中陡峭的山路往上爬，路两边独特的房屋造型吸引了我们的目光。由于海边的风浪太大，又时常有台风光临，渔民的房屋又矮又小，石砌的垣墙厚实而坚固，墙面上点缀着鹅卵石，看上去小巧而又精致。快抵达山巅时，就瞥见一排石墙石瓦的低矮平房。这原是驻守部队的海防哨所，如今已闲置了。绕过哨所，直上几个台阶，眼前忽然一亮，一幅雄浑壮阔的海景图如史诗一样徐徐展现出来。
面朝大海，我心飞扬。眼前的大海浩浩汤汤，苍茫辽阔，如同深邃的夜空一样横无际涯。极目远眺，海天一线，茫然一片，已分不清何处是海，河处是天。海风阵阵，海浪滚滚。汹涌的波涛如同翻滚的乌云一样跌宕起伏，激昂澎湃。掀起的浪头不停地冲向山脚下的岩石，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声。
“东临碣石，以观苍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曹操这首诗中所描绘的大海景象，与我们眼前所看见的又是何等相似啊。萧瑟的秋风中，我们伫立在重岩叠嶂的山巅上，俯瞰着苍茫的大海，心中的豪迈和激情犹如雪白的浪花一样飞溅而起，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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