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小说课》出版——把小说放在显微镜下
《小说课》毕飞宇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在文学圈里,作家毕飞宇喜欢聊小说是出了名的。2013年他成为南京大学文学院的特聘教授,专职讲小说。部分讲稿先是在《钟山》杂志上刊载,之后在网络上广泛传播,颇受好评。近日,毕飞宇这些年讲小说的教案被整理成一本《小说课》出版了,相比于时代背景、段落大意、中心思想的分析,他觉得自己对小说的解读“更接近小说”。解读小说为的是让年轻人更接近小说
在为小说《推拿》做宣传的时候,毕飞宇曾说:“一本书,四十岁之前读和四十岁之后读是不一样的,它几乎就不是同一本书。”八九岁时,做语文教师的父亲第一次给毕飞宇讲述了莫泊桑的《项链》——那一串项链是假的,就是“豹尾”；上高中时,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讲解《项链》——资产阶级的虚荣必定会受到命运的惩罚；而现在,毕飞宇在给学生们解读《项链》时,首先讲到的是忠诚、契约精神。
正因为文学的自由、开放的特性,使得一千个读者不可能只有一个哈姆雷特。但毕飞宇特别强调的是,文学也有它的标准和要求,因此“亿万个读者同样不可能有亿万个哈姆雷特”。他渴望他的这本《小说课》“可以抵达文学的千分之一”。
毕飞宇讲授的经典文本有蒲松龄的《促织》、莫泊桑的《项链》、奈保尔的《布莱克·沃兹沃斯》、鲁迅的《故乡》、海明威的《杀手》、汪曾祺的《受戒》,还有名著《红楼梦》《水浒传》,他刻意避免学院派的讲解方式,而是用具有代入感的语调向读者传达每一部小说的魅力。毕飞宇觉得自己对小说的解读“也许比‘时代背景\’‘段落大意\’‘中心思想\’更接近小说”,他希望年轻人“更接近一些”,因为“拿着望远镜去阅读小说,我们很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曾有朋友看到讲稿后问他:“你怎么知道作者是怎么想的?你确定作者这样写就一定是这样想的吗?”他的回答是“不确定”,“作者是怎么想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作者,我只是阅读文本”。在毕飞宇看来,好作品的价值在于激励想象、激励认知,当读者的阅读能力超越了作家,这是读者的幸运,更是作家的幸运。
受讲座的时间限制,“小说课”只涉及了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部分章节,而且是普及程度比较高的作品。毕飞宇在接受采访时曾说,如果不从事写作,专门讲小说,他选择的会是:《安娜·卡列尼娜》《卡拉马佐夫兄弟》《堂吉诃德》《悲惨世界》《百年孤独》《局外人》。“有了这六部长篇,我们就可以对长篇小说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了,类型也比较齐全。不要误会,像《红楼梦》《喧哗与骚动》《尤利西斯》《追忆似水年华》这一类的作品,不是不值得讲,是我的能力达不到。”
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
毕飞宇自诩为“靠阅读支撑起来的作家”,“对许多人来说,因为有了足够的生活积累,他拿起了笔。我正好相反,我的人生极度苍白,我是依仗着阅读和写作才弄明白一些事情的”。
作为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作家,他的生活经验没有40后、50后作家丰厚,无法单纯凭借生活阅历来支撑写作。虽然生活没有给他足够的素材,但他通过阅读弥补了空缺,建立起自己的创作根基。
中学时代正逢“评水浒”运动,毕飞宇意外得到了一部《金圣叹评〈水浒传〉》。上大学前的那段日子,他反复翻看这本书,对金圣叹的评点印象深刻。书中文字教会了毕飞宇如何刻画人物的内心世界。后来阅读范围越来越广,他看到了更多比《水浒传》在心理刻画方面做得更好的作品,但是经典的影响力早已扎根于他的写作之中。
在毕飞宇看来,学习写作就是学习阅读,读明白了,自然就能写出来,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因此说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你连人家的小说好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自己反而能把小说写好,这个是说不通的”。阅读的重要性在于能够帮助人们建立起好小说的标准,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因此毕飞宇认为好作家不是大学教授培养起来的,而是由好的中学语文教师培养起来的。
尽管讲座的假设对象是爱好写作的年轻人,但毕飞宇同样希望中学语文教师也读一读这本书,“如果他们能从中受到启发,将来的孩子们则会受益,更多感受到文学的自由与美”。
著名作家解读小说,让阅读成为生动有趣的事
《小说课》是南京大学教授丁帆与苏州大学教授王尧主编的“大家读大家”丛书推出的第一部作品,他们对这本书的评价是,“作为作家的毕飞宇教授的作品分析,更具有形下的感悟与顿悟的细节分析能力,在上升到形上的理论层面时,也不用生硬的理论术语概括,而是用具有毛茸茸质感的生动鲜活的生活语言解剖了经典。”《小说课》很好地实现了这套丛书的目标:使阅读成为一项生动有趣的事。
在第一线创作的作家们对名著的解读更接地气,更能生动形象地感染普通读者,这也正是“大家读大家”丛书邀请名家来解读经典作品的缘由:马原对中外作家经典的解读,几乎是大学文学教育中的经典“案例”；李欧梵谈文学与电影,别开生面；张炜读外国文学尤其是俄罗斯文学的笔记,融通古今,学识与才情兼备；阎连科对世界文学经典的解读另辟蹊径,尊重而不迷信；苏童以文学的方式解读文学,读书笔记如同他的小说散文一样充满诗性；叶兆言解读名家作品时的学养、识见以及始终弥漫着的书卷气令人钦佩；王家新用论文和诗歌两种形式解读外国诗人,将学识、情怀与诗性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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