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里的乡愁美学 读散文集《蚂蚁搬家要落雨》
◎唐元玲(书评人)
《蚂蚁搬家要落雨》
凌仕江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乡愁是无数人共有的生命体验,而故乡是最好的回忆场。人们喜欢站在时间的此岸眺望彼岸,希望通过回望找到生命的源头和人生的坐标,以照亮未来的道路。《蚂蚁搬家要落雨》正是这样一本书,作者派生出一种神圣又温柔的故乡精神,对情魂深处的故乡作出长达20余年的回眸。
对于创作的初衷,作者凌仕江在一次读者分享会上表示:“我的愿望是能把‘蚂蚁搬家要落雨’的句子延伸出一篇美文,这种决心仿佛是天堂在召唤地狱之魂,有种巨大的力量拯救我的记忆”。“蚂蚁搬家要落雨”是大家熟知的乡间谚语,是中国乡土文化里最具代表性的生活经验。在城市化的冲击下日渐消解的乡村,每个人都开始走向远方,走向未知,故乡早已形同陌路难以回归,而“蚂蚁搬家要落雨”宛若人生深处不熄的烛火,照亮人世最初的美好。
作者笔下的万物,都是有灵性的。除了会预测天气的蚂蚁,还有冷静得像在构思一部长篇巨著的打鱼雀,负有守护责任的草垛、与世无争的菖蒲、沉默寡言的老屋、随遇而安的豌豆、为天空哭红眼睛的蜻蜓、各怀心思的猫和鹅……他们是乡土世界的精灵,只有爱它们的人才懂它们的语言,懂它们身上暗含的情绪与张力。这一点与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在《乡愁》中表达的与自然的亲昵有异曲同工之妙,黑塞坚持“自然界有着广阔和沉默的生命,以及亲近他们的办法”,于是在行文中赋予大自然以生命和性灵,用拟人化的手法去勾勒自然万物的亲切。类似这样的拟人与沟通在《蚂蚁搬家要落雨》的篇章里俯拾皆是,天地万物被赋予甚至高于人格的灵气,成为治愈漂泊心灵的良药,充满了诗意的美感。
童年和母亲是乡愁叙事的母题。童年是被神性光辉触及过的存在,是人的一生最具神性的时刻,而母亲,是生命的起源,是见证人与守护者,由此诞生的情结是人类各种情感中最深刻的一种。书中,回顾童年与母亲的章节贯穿始终,山上学堂里、村庄的小路上、童谣和叮叮糖,这一切关于童年的记忆,支撑起文章里最温馨明亮的时刻,让人会心一笑。而不论是“我”第一次翻出门槛,还是七岁出门远行,或是少年时远离故土行走他乡,母亲总是在村口的大树下沉默又执拗地看着“我”归家的路,想必这是无数人经历过的场景,读之让人泪目。
人始终是贯穿全书的叙事主题,是引发作者灵魂震动的源动力。书中呈现了一大批人物:水田、隆生、梁三、跃青、于小曼、张老幺、捉癞疙宝的人……他们的故事,不全然只是一首诗意般的田园牧歌,相反,他们的命运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攫住,颇具悲剧色彩。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有这样的论述:“靠种地谋生的人才明白泥土的可贵,‘土’是他们的命根,是数量上占最高地位的神。”水田和隆生们的悲剧也恰恰在于,他们的命运被土地这个占据最高地位的神牢牢奴役与统治,其所处的土地信息的封闭与匮乏,“蚂蚁搬家”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经验和知识系统,这种闭塞导致他们麻木、无知,甚至是心灵扭曲。他们的命运是中国几千年乡土文明里最蛮荒最野性一面的观照与投射,以至于在21世纪的今天,这种遗存仍然在一些较封闭的乡村决定着个人命运的走向。于“我”而言,早年求学与远征雪域戍边卫国,作为一个走出麦田的少年,个人命运早已与他们大相径庭。每每回乡,故乡总以一种陌生的脸色示人,村落的凋敝、年轻人的出走……回乡仿佛成了一次次惆怅的旅行。
在本书诗性的语言、优美而富有节奏感的文字里,几近被解构的故乡的一切,散发着长烟弥漫的乡愁,一次次在作者的回忆里得到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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