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俯瞰，黄山市歙县昌溪古村落犹如一只巨大的蝴蝶匍匐在山水间，与世界文化遗产地黟县宏村的牛形古村落相映成趣——昌溪钟灵毓秀蝶形村
本报记者 吴江海/文 本报记者 潘成/图
“坛庙村中一广场，石栏垂柳映池塘。朝阳甫照飞檐角，缕缕炊烟万户忙。 ”在昌溪籍文学家吴羽白的笔下，山清水秀的家乡宛如世外桃源，浓浓的乡愁乡情跃然纸上。
昌溪距歙县县城约30公里，山环水绕、古木参天，素有“歙南第一村”的美誉。在徽州五千村中，昌溪村之所以引人注目，当然不仅仅是历史悠久、规模较大，还因为这里文风昌盛，人才辈出。
吴茶周漆誉九州
“无徽不成镇、无徽不成商”，是人们对当年徽州人成就商业神话的赞誉，折射出徽商对当时经济社会发展的贡献。昌溪的商人在徽商中独树一帜。在徽州，曾广为流传一句俗语：“吴茶周漆潘酱园”，其中吴、周两大家族都是从昌溪走出去的。
在北京乃至全国茶叶界，说到茶叶人们常提起“吴裕泰”。作为国家商务部首批认定的“中华老字号”，“吴裕泰”茶庄跨越三个世纪，发展成为享誉全国的茶叶专营企业，年销售额达6亿元。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吴裕泰”茶庄的创始者是昌溪人吴道隆，背后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清末时，吴道隆的父亲吴启琳赴京会考，空闲时将随身带的一些茶叶在城门洞里摆摊出售，很快销售一空。吴启琳见有赚头，便弃仕从商，直接成为茶叶商人了。后来，其子吴道隆随父进京，并于1887年创办了“吴裕泰”茶栈。
在晚清至民国初期，京城茶界的另一巨头是来自昌溪的吴炽甫。相传吴炽甫继承父亲在京城的茶叶生意，逐步形成茶叶收购、加工、窨制，批发、销售的配套经营，生意遍及皖、浙、苏、闽、赣、鄂、冀、辽诸省，成为当时徽州最大的茶商和歙县南门首富。昌溪村的一位长者介绍，“吴茶”除此两支外，还有众多茶商遍及各地，仅杭州就开设茶行9家，茶叶销售量占杭州城的“半壁河山”。
昌溪下村又称周邦头，是周姓的聚居地。清末年间，商界曾流传着“全国漆商首推徽帮，徽帮漆商首推周漆”的说法。在当时，周邦头的周友仲在湖北、上海、浙江等地开设油漆商号，并投资创办上海万里漆油厂股份有限公司，被称为“油漆大王”；其同乡周宗良作为德国颜料在中国的总推销人，在各地开设分号200多个，成为沪上富豪，亦被尊为“颜料大王”。
除“吴茶”“周漆”外，昌溪的徽商还涉足其他行业。如周友仲曾创办汉口既济水电公司、杭州电气公司、华南轮船公司，并担任浙江实业银行、中国垦业银行、中国银行和中央银行董事。昌溪人吴叶淇在江阴创办缦云染织厂，注册“天官赐福”商标，生产的府绸、被单布等产品供不应求，名扬长三角。
崇文重教扬美名
昌溪是全省历史文化名村，自古崇文重教，到清代中叶，当地官商人家开设的家塾、族塾达到鼎盛时期，较为有名的有桃花书屋、梅花书屋、杏花书屋、养正书室等。如今的昌溪学校，便建在“枫林夜读”家塾的遗址。
昌溪人注重儒而致仕，仕而护商，儒商互济，形成了重视教育文化的良好村风。相传吴炽甫生意做大后，曾回家乡购地70亩，以租息资助贫困子弟入学；吴道隆发达后也在京城办识字馆、义塾，为旅外同乡和当地平民子弟提供免费教育。1929年，在京的徽商吴良臣等人牵头创办歙县私立昌溪复兴小学，对平民百姓孩子实行免费教育，并资助品学兼优者到县城中学就读。当地村干部介绍，清代货币理论家、财政学家王茂荫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唯一提及的中国人，幼时就在昌溪的私塾读过书。
在昌溪人心目中，吴承仕最富传奇色彩，也最为当地人引以为豪。吴承仕既是中国最后一次科举考试的“末代状元”，钦点大理院主事，后历任中国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大学、东北大学国学系主任，与黄侃有“北吴南黄”两大经学大师之称；他还是一名追求马列主义真理的中共党员，曾创办《时代文化》等进步刊物，组织教育界抗日救国会，发起北平文化界救国会，积极参加“一二·九”运动和抗日救亡运动。吴承仕一生著述颇丰，晚年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研究经学和古代历史，是我国第一位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研究经学的学者。吴承仕逝世后，延安各界为他举行追悼会，毛泽东、周恩来等撰写挽词、挽联以志悼念。后来，中共“七大”将其列入烈士名单。
据当地史志记载，早年参加同盟会并首倡德智体美四育齐全的武术大师吴志青、1901年在罗马国际博览会上展出作品的国画大师吴淑娟、曾获国际翻译奖的著名文学翻译家吴云森、师从京剧大师梅兰芳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杜近芳等人，都是从昌溪走出去的。昌溪吴氏元明清三代由科举入仕任七品以上官员的有100多人，而周氏仅明清两代任县丞以上官员有77人。另外，打观音醮、嬉灯舞狮、舞草龙等也都是昌溪独有的民俗。
文旅兴村换新颜
“昌溪大，千灶万丁走天下；昌溪古，经年积月建老屋。 ”昌溪与徽州各地一样，经商和求学是古时人们外向发展的主要途径，而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后，便铺路架桥、开办书院、修祠堂建园林，为后人留下了大量的古建筑和文物古迹。
漫步村中，青石板铺设的200多条巷弄纵横交错，现在仍完好保存有200多幢古民居及大量古庙、宗祠、书院、亭阁、园林、陵园、牌坊、水塘、古井等古建筑。当地村民介绍，村中各类祠堂最多时达20多个，在全国古村落中首屈一指，许多匾额为朱元璋、海瑞、康有为、李鸿章等名流所题，其中员公支祠、周氏宗祠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前不久，员公支祠被整修成该村的民俗博物馆对外开放。
“徽州各地有许多牌坊，但基本是石牌坊，砖、木牌坊却只能在昌溪见到。 ”乡里有关人员介绍，2000年，昌溪成立了由乡村干部、文物保护热心人士组成的古村落保护委员会；2004年，成立旅游发展服务中心，多方筹措资金100多万元，修复古水坝、水碓、牌坊和宗祠等景观，先后举办民俗文化节、红旗灯会等活动，吸引了许多游客慕名而来。
“昌溪古村历史悠久、古迹众多，但与一山之隔的油菜花摄影点石潭相比，人气和知名度都不够，较之黟县宏村更是相差甚远。 ”一名多次到过昌溪的摄影家认为，目前昌溪的旅游不温不火，主要存在三个问题：交通不畅，进村的县乡公路等级低、路况差，旅游大巴进不了，且周边景点没有循环公路；规划滞后，古民居大量拆建，整个村子不新不旧，整体风貌褪色；投入不足，当地旅游新业态不多、服务不配套，缺乏特色主打产品。
如何才能吸引人、留住客？今年7月初，昌溪乡举办第二届村支书论坛，乡村干部围绕推进美丽乡村建设、加快发展乡村旅游主题，纷纷就乡村旅游统一规划、古村落宣传推介、旅游循环公路建设、民俗文化品牌打造、文昌古道和农家土楼开发利用、农家乐和摄影点等业态打造等方面献计献策。昌溪乡党委书记方锦卫介绍，昌溪村作为全国生态文化村和全省历史文化名村，下一步将积极改善旅游基础设施，加大文旅资源整合和推介，挖掘“昌溪故事”，打响“歙南第一村”品牌，带动全乡兴旅富民。
（题图为员公支祠门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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