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的记忆
父亲老家在武汉,他五十年代在广州的一家机械厂工作。老话讲“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每年父亲都要回老家过春节。五十年代的春运,旅客坐的是蒸汽机车牵引的绿皮车,自然是没有空调,也没有软座。由于车速慢,到站停靠次数多,从广州到武汉要开上二十多个小时,远没有今天的高铁快捷。
那时客流比较少,车内还显得宽敞,两排座椅之间还有小茶几供旅客放东西,人与人的关系很融洽,素昧平生的旅客同坐一列火车会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父亲说那时在春运火车上人们常挂在嘴边的话:“从前我哪儿敢这样想呀”,“今年又比去年强”,“回了家就给孩子们发水果糖”……当时列车上的服务质量也不逊色,列车员拎着开水壶主动为乘客倒水沏茶,车上还有报纸杂志看,有时候列车员还会为大家表演节目,比如唱红歌、演快板、吹口琴,让漫长的旅途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整个八十年代我都在上海打工,那时的春运已经很有规模了。火车还是那种绿皮火车,每到一个小站都会停,还常常晚点。那时的交通网不发达,车次较少,火车票很紧张,好在我们单位为外地员工统一订了硬座票。车厢里异常拥挤,过道上满是人,有的人干脆钻到座位底下睡起大觉,行李也被人见缝插针地乱放,真让人感到无处下脚。我最怕的是上洗手间,这几乎是春运最困难的事情,因为从座位挤到洗手间,即使是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也无异于一场人海里的“长征”,所以整个旅途我只能尽量少喝水。“冷”是我在八十年代春运最深刻的感触,春运期间天气都是极冷的,绿皮车车厢密封不好,更没有空调,总有寒气侵入,我裹着军大衣还是冻得直哆嗦。
女儿如今在外地工作,疫情前她每年都回家过年。现在铁路运能大大提高,车速快,车次多,购票方式也多样化了,乘车环境、软硬件设施等都有了很大的改观。那种春运艰难挤绿皮火车的体验,也远离她们这一代人了。女儿这几年都是乘坐高铁回家过年,高铁车厢宽敞,温度适宜,乘坐舒适,女儿说:“现在春运回家是件轻松惬意的事,行李早就快递寄回了家,我只用背着个小背包上高铁,拿出平板看两三部喜欢的电影,再一抬头,哇,到家了!”
今年由于疫情,女儿选择在当地过年,虽然不经历春运的年似乎差了点什么,可女儿却不遗憾,她说抗疫见证了国家的伟大,人民的团结,自己时常被深深感动着,暂别春运的新年也少不了家人的牵挂,她依然被幸福包围着。
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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