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 □任崇喜

□任崇喜

秋葵，学名黄秋葵、咖啡秋葵。

秋葵的身影，楚楚动人。叶子深绿色，呈掌状五裂，枝叶张开，亭亭如盖。三五朵淡黄的花，硕大圆润，生在顶端，花心绛紫，宛若一滴墨水晕染开来，风致楚楚，十分惹眼。那花儿，和蜀葵花有点相似。

它的名字，像女孩，叫人心生欢喜。但很多事物，不能望文生义。比如，秋波，不是秋天的菠菜；秋葵，既不是秋日的葵，也不是秋日的葵花。

葵，是中国的古典意象。“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这葵不是葵花，而是葵菜，我国古代重要的蔬菜之一。“采葵持作羹”“贫厨何所有，炊稻烹秋葵”……葵叶十分滑爽，宜作羹汤，可烹食，还可腌制成咸菜。但葵菜只是嫩叶可食，因此逐渐被淘汰。以致到了明代，李时珍说：“葵菜，古人种为常食，今种之者颇鲜。”

“生长古墙阴，园荒草木深。可曾沾雨露，不改向阳心。”葵花别名“向日葵”“向阳花”，古人喻之为“赤诚之心”，“其形如盘。随太阳回转，如日东升则花朝东，日中天则花直朝上，日西沉则花朝西”，为人们耳熟能详。北方秋日，葵花灼灼，布满茸毛的高大秸秆上，擎举的硕大葵盘，结满密实的籽粒，在阳光下昂扬着，有乡野的粗粝之风。

因此，看到有人写秋葵，煞有其事地翻出古诗词，说《诗经》里言“六月食郁及，七月烹葵及菽”，说“秋花最是黄葵好，天然嫩态迎秋早”“人人尽道黄葵淡，侬家解说黄葵艳”，不禁哑然失笑。殊不知，这里的葵，指的也只是葵菜。

“葵为百菜之主，备四时之馔，本丰而耐旱，味甘而无毒，供食之余可为菹腊（咸干菜），枯枿之遗可为榜簇，子若根则能疗疾。”葵菜能食用，根、花及种子均可入药。葵菜分为春葵、秋葵和冬葵。《本草纲目》曾记载一种秋日黄葵，食用药用皆可。其叶子、花朵颇似秋葵，但“午开暮落，随后结角，大如拇指，长二寸许，本大末尖，六棱有毛。老则黑，内有六房，其子累累在房内，色黑。其茎长者六七尺”，与秋葵的模样大相径庭。目前常见品种秋葵的果实，几乎全为五角，个头没有那么硕大。

秋葵的老家，在遥远的非洲大陆。在闭塞的埃塞俄比亚，在漫长的史前时期，它不过是当地土著的零食。公元7世纪，尚不为世人所知。它来到中国的时间更短。有人言20世纪自印度而来，有人言从扶桑国而来。人们公认的是，北京奥运会，让它得以广泛种植，为中国民众所熟知，走上了大众的餐桌。

从它的诸多别名中，可以看到它辗转的历程。在非洲当地，它被称作“羊角豆”；洋辣椒，是其进入中国较早的名字，有中国乡土气息；黄秋葵，因其花之色；咖啡黄葵，其果实磨碎后可以代替咖啡；越南芝麻，不知哪里的美誉，从它身上我看不到芝麻的模样；羊角豆，据说特指广东的秋葵……

秋葵与蜀葵，同为锦葵科，属于近亲。蜀葵花成串开放，色彩缤纷，红粉白紫不一。而秋葵，就如汪曾祺所描摹过的：“瓣淡黄，白心，心外有紫晕。风吹薄瓣，楚楚可怜。”他说“秋葵也命薄”，或许是指它的花期短。秋葵花早晨绽放，傍晚凋零。5月至9月，是秋葵的花期，也是北方植物生命最旺盛的季节。秋葵花成片绽放，蔚为壮观，穿行其间，看窈窕美人随风摇曳，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秋葵花谢后，在宽阔厚实的鸭掌形叶片下，可以看到“纤纤玉指”，绿茸茸的，像女童的朝天羊角辫，近似曼陀罗花含苞未绽时。难怪，有人会因此误食。据说，“美人指”这个妖娆的名字，是英国人赋予的，可见其浪漫气质。但据说，英国人的餐桌上，秋葵并没有占据前排的位置。

秋葵花谢后不过三四天，就可以采食。秋葵的嫩果，脆嫩滑润，汁液饱满，药食并举，营养丰富。

行家有言：秋葵本身滋味“寡淡”，做法可清淡，亦可浓烈。其食用方法极多，可焯水凉拌，可裹上蛋液炸制，可红烧，可煲汤，可烧烤，可蒸蛋，可谓“百变万能，独善其身”。

秋葵外形酷似辣椒，表面有细小茸毛。原汁原味，越能得其本真。凉拌的秋葵，吃起来藕断丝连，鲜嫩滑爽，没有辣味，倒有些生涩之感。秋葵偏寒凉，肠胃虚寒、经常腹泻的人，不可多食。秋葵的黏液和绒毛，是天然的过敏源，过敏体质人群，也不宜食用。

如今“西菜东渐”，至于味道如何，则看个人的味蕾感觉。就如同鞋子一样，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切开秋葵的横截面，会发现“星星”图案。蘸一点颜料，秋葵为天然印章，可以印出精巧的图案来。这样的图案，比萝卜章更简洁，不用加工，妙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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