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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圆,故乡梦回 寒 星

淮南日报 2020-09-24 07:14 大字

时光如水,月华如练,月亮在天空打个圆润的结,世人就被绑缚在时光深处。

因为清冷吧?月色黏人,亦步亦趋。李白说: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他醉了,不明白,就算月是知己,也只能“醒时同交欢”,而影子则是时光的卧底。就像此时,我醉醺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则贴着地面,匍匐在往事里,并行不悖。

儿时中秋,也是这月。我和姐姐月色般粘着母亲,不为别的,只为月饼。那时,生活和月光一样清贫。母亲会买两包月饼,让我送给奶奶。奶奶留一包,让我带回去一包。月饼是用黄油纸包的,质朴得像那段时光,香味单纯地渗透黄油纸。我奔走母亲和月饼间,任凭我胡搅蛮缠,母亲就是不让吃,说要等父亲干活回来,一块吃。

我坐在门槛上,望着月饼,就如同童话里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父亲回来时,总披一身月光。他光着膀子,不知是汗珠还是露珠,在他身上星星一样闪烁。父亲拍拍我的头:又咋了,吃饭喽!母亲盛饭,大姐端碗,二姐给父亲舀水洗脸,我拿酒、倒酒。中秋,母亲总会设法炒几个小菜,和父亲喝两盅。

吃罢饭,母亲开始分月饼。一包四块,一家五口人,至少有一个人吃不上。不过,我从没想这些,总是吃着手里的,望着剩下那块。母亲掰两半,一半递给父亲。父亲看看我,递过来。我不客气,一把抓过来,把母亲的斥责抛之脑后,躲一边乐颠颠吃去了。

月饼是白糖馅,夹几根红绿丝。我讨厌那些红绿丝,有些苦。母亲却爱吃。她说:慢慢嚼,就嚼出甜味了!没有苦哪有甜?我不懂,也不管。在那艰苦的日子,父母任凭我们饕餮甜,却从不让我们尝到苦。那次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看见父母在吃半块月饼,你一口,我一口,幸福得口舌生津。父母原来也很“自私”!我懂得了那个词:同甘共苦。

手机响个不停,有很多未接电话。我挨个拨回去。大姐在苏州,问我怎么没回家?爸妈还在家等我呢。我说,陪朋友吃饭,晚了,不回去了。大姐说,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别让爸妈等了。接着给二姐打电话,她生意忙,回不去,让我和爸妈说一声。

月有阴晴圆缺,时光也是,当我们长大,那些围着父母馋嘴的日子,也不复存在。

听说我不回去了,母亲叹口气:你们捎来这么多月饼,人却不回来,我和你爸咋吃?我说,慢慢吃,当饭吃。母亲不说话,我知道她生气了。父亲接过电话,小声说:抽空回家看看你妈,她想你们了。我怔住,这才明白母亲的话。月饼是一家人分着吃的,多就多吃,少就少吃,但不能分开吃,因为它象征团圆和圆满。

未曾想过,中秋月是相思结痂的疤,是乡愁挽起的结。茶已凉,杯里有我、有月、有梦,我还坐在老屋门槛上,像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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