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每一粒米
上世纪70年代的粮油店,店员都是国营或集体职工,没有送货上门的业务,所以买米属于重体力劳动。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买米重任一直由爷爷承担。那时他老人家已年近八旬,依然能扛着六十斤大米,从弄堂口的粮油店走回家。四五百米的路途中,邻居们往往赞叹不已,夸他身体真好。
纵然身体好,毕竟上了岁数。爷爷到家后,放下大米,常常要喘上老半天。那时我便非常渴望早点长大,可以接爷爷的班,承担家里的买米重任。
米从粮油店买回来,让爷爷经历了一番辛苦。而淘米,则要消耗奶奶一两个小时。或许因为那时粮食加工技术不好,米里石头较多,常常能分拣出二三十粒。而且这些石头和米粒大小差不多,有的颜色还非常相近,再怎么仔细,总会有漏网之“石”,吃饭时嗑到牙是常事。每每吃到石头,我们都会不动声色,找个理由离开饭桌,偷偷将嘴里的饭吐掉。怕的是让奶奶知道了,会内疚,觉得自己没淘好米。别说是奶奶了,换任何人去淘,也不可能不漏过一粒石头。
买米、淘米如此辛苦,我们自然就很珍惜粮食,每餐都光盘。而剩饭每天都有,上海人习惯吃泡饭,这些剩饭第二天早上泡上开水,然后用半根油条蘸酱油当菜,就是一顿标准的早餐。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上世纪80年代末,我回上海度暑假时,依然普遍存。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越来越注重养生,渐渐地,泡饭不再是主流早餐了。
那时学校里每个月都要对好人好事进行评比,其中重要一项就是考评去粮油店捡米的成果。那时粮油店都有一个漏斗,顾客买米时,装米的口袋在漏斗口底下接着。漏斗里的米总会落几粒到地上。那时我们人手一个小玻璃瓶,常去漏斗下捡米,一下午可以捡半瓶。第二天交给班主任,学校根据捡到米的多少,评选“爱惜粮食积极分子”。
我姑妈脑子灵活,认为我在粮油店蹲一下午太费力。于是将家里的米装满玻璃瓶,然后倒在地上踩两脚,看上去有一点点脏,接着又装回玻璃瓶。第二天我拿着一满瓶“捡”来的米,交给班主任,必是全班第一名。这事后来被爷爷知道了,将姑妈好一顿批,说她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把孩子带坏了。此后,我便又常去粮油店的漏斗下蹲守。
有了这些童年记忆,时至今日,我依然十分珍惜每一粒粮食。虽然身在大城市,从未挨过饿,但那年月一粥一饭着实也来之不易。将这些记忆告诉家里的后辈,多少也触动了他们,如今他们也都珍惜盘中餐。(朱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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