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生:137公里的乡愁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发展,新旧事物不断地在互相冲突中更新迭替,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家乡。作为人们情感表达的载体,“乡愁”贯穿着人类社会的历史。
他们经历了从故乡到异乡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乡愁意识便随之生根与萌芽,直到最终形成了人们内心深处的一片庇荫所,成为了人们在快节奏物质生活里的精神依托。在这样的时代洪流中,当代摄影中的怀旧意识似乎成为了一种发展的观念。受到母语文化和地域环境的影响,从“直觉怀旧”到“困惑”,再到精神形态的延伸,它不再仅仅指向过去时,而在某些程度上也是一种预言。
那些从庞大的社会个体因素里不断呈现出的各种各样的乡愁的意识形态,最终也反映出个人和社会的生活状况。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里,一批又一批的摄影师拿起相机,踏上了寻根的负向旅程,张永生便是这其中的一员。在2012年至2017年期间,他多次回到故乡,记录下了自己的见闻与体悟。
在他的镜头里,影像成为了他与过去对话的载体,那些看似荒诞与超现实的场景被无限放大,形成了一个个略带诗意又具浪漫主义色彩的故土情怀截面。他也用这样一幅幅影像,在瞬息万变的现代社会里,让我们平静下来,为我们梳理出了一条遥望故土的观看之路。《137 公里》之十三
张永生,1969 年生人,当过油田的钻井工人,县物资局的业务员,后来自己做生意以维持生活。1990 年开始喜欢摄影至今。
澎湃视界:《137 公里》是一个关于故乡的纪实项目,能否聊聊你创作这套作品的初衷和当时的背景,你是用一种怎样的思路和情感去完成这套作品的拍摄?大概用了多久?
张永生:我的故乡是豫北平原运河边的一个小城, 运河流经的河南境内的几个县春秋战国时期属于卫国,所以这一段叫卫河。我是在卫河边出生并长大的,童年的很多画面一直印在我的记忆里。我是在 90 年代离开那里的,在离开很多年以后,这些画面反而更加记忆深刻,于是就萌生了想要拍摄的念头。前后大概有拍摄了 5 年吧,或者走亲访友,或者逢年过节赶庙会,甚至风霜雨雪天气正好有点时间就回到那里,试图找寻到些熟悉的画面来慰籍乡愁。《137 公里》之一《137 公里》之八、五十四《137 公里》之八十七《137 公里》之七十八
澎湃视界:在你的这套作品里,似乎并没有一条明确的关于故乡故事的逻辑线,而更多的是一幅幅故土片段的剪影。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与画面,你是希望去传递怎样一种信息?
张永生: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我也是按照乡愁的路子去拍的,但在这个过程里,我看到了许多我记忆中画面之外的东西,除了时光流逝物是人非带来的伤感,自己也看到了时刻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欢欣悲喜,那些由生致死的过往。这种时时刻刻的平常,时时不同也千古如一。《137 公里》之二十八《137 公里》之十《137 公里》之四十、六十五《137公里》之七十二
澎湃视界:你的这种呈现方式是受到了什么样艺术形式的影响?你有没有一些喜欢或者觉得对你影响比较大的摄影师与艺术家?
张永生:早期我看到过路泞的画册 -《寻常》,很喜欢。最近几年我觉得受摄影师严明的影响比较大。我觉得严明是用画面表达的诗人,也许这和他毕业于中文系的底子有关。同时我也很喜欢美国摄影师阿里克·索斯的作品。
澎湃视界:能否谈谈你在拍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经历。有没有一些打动你的场景和细节?
张永生:印象最深刻与感动的一次,是在路边偶遇村里娶亲的队伍,我便跟随到农家拍照。这是一场土洋结合的婚礼,我由始至终的参与着,总觉得这一对新人似曾相识,周边情景也像是梦境再现。婚礼结束回到车里,我问同行的闫老师相不相信我们也许是这对新人前世好友,今天相遇观礼也是应前世之约。闫老师回答我说,他相信。中午到了河边的一个小饭馆吃饭,刚坐下就下起了雨。凭窗看着雨雾中河对岸一排姿态各异的细柳,听见店家的音响播放着王菲唱的《传奇》,不禁泪流满面。《137公里》之七十九《137公里》之五十七《137公里》之六十、十七、三十六、九十四《137公里》之九十七《137公里》之九十六《137公里》之三十四
《137公里》之一百零三
《137公里》之七
澎湃视界:你对你的拍摄对象,你镜头下的那些人物场景,生活细节等等,是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
张永生:我觉得去拍照是人生中最愉悦的事情之一,与每一个画面相遇都是注定了的。它在那里,我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那,于是表演就开始了。至于情感本身,它就是自带的,由内而发,从来不需要刻意关注,拍照时我总是关注画面。
澎湃视界:你是如何看待摄影这件事的。
张永生:摄影是获取影像的方法之一,也是最为便捷的方法。影像的作用可以是记录也可以是表达,而我倾向于后者,不太愿意说“”这是什么“”。我认为在自己按快门时遇见的每个画面,都让我心动,这和那一刻的所思所想有关,而那一刻的思想又源自于自己对这个世界整体的认知。自己的认知能有机会让人看到并得到认可,是很幸福的!《137公里》之九十一《137公里》之九十二《137公里》之七十
《137公里》之七十一
《137公里》之六十六
《137公里》之四十九
《137公里》之一百零七
《137公里》之九十九
后记:
张永生说,小时候父亲是单位的采购,经常出差,偶尔会带上我。那时候从滑县到郑州感觉很远,穿过黄河,在车厢弥散着汽油味的长途车里差不多要坐上一天。
儿子两岁那年,在滑县待不下去了,就躲债来了郑州。现在已经记不起路上走了多久,回望过去,一切如梦一般。
到了郑州,一切都重新开始。安顿下来后,父母和老婆孩子也逐渐都跟了过来。
一家人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总是好的。后来,父亲去世了,也没有回滑县。临终前他说:老家也不是滑县的,在那也没有亲人。葬到哪里都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儿子不知不觉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家里的生活情况也好了很多,以前疏于联系的亲朋好友也渐渐多了走动。前些年到滑县还通了高速公路,自己开车只要一个多小时。那天同学的女儿出嫁,我赶回去喝喜酒。出门时还有意把里程表归零,车到滑县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里程表里的数字就定格在了 137公里。《137公里》之三十三
(摄影师季成对本文亦有贡献)(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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