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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棒棒求生活

成都商报 2020-05-10 04:31 大字

生活,从来不会亏待热爱它的人。

1992年冬天,我没有继续念书了。那时村里的年轻人都往城里跑,即使是在城里干最辛苦、最脏的体力活也愿意。我也随村里的乡亲们来到重庆。

山城山高路不平,让没有多少文化、只有一身力气的我们有了用武之地。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行着我们的身影,城市的天空回荡着“棒棒!”“来了!”一喊一应的话音——“棒棒”,成了所有乡亲的代名词,一句“来了”,激发了乡亲们心中的所有梦想,想用手中这根足以承受三百斤重量的棒棒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等业务的空闲时间里,棒棒们聚集在街道的一个角落,坐在捡来的烂椅子上一起斗地主。大家的输赢不多,一次只有一角或两角钱,有的干脆用一支烟代替。这是棒棒们唯一的娱乐方式。此时,大家的脸上都是快乐的表情,生活的艰辛、肩上的重担仿佛从未曾有过。而那根赖以为生的棒棒一直紧靠在肩上,只要有人喊棒棒,大家马上丢掉手上的扑克牌,像离弦的箭冲到雇主身旁,期待能被雇主看上,并带走。

记得有一次,一个雇主来请棒棒。我们七八个老乡一下围拢过去,一双双渴求的眼睛盯着他。雇主看上去是一个十分挑剔的人,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我。

一路上,雇主一直不告诉我是去干什么的,等到了雇主的家才知道,是去背一位病重的老人下楼就医。老人看上去的确病得很重,眼睛紧闭,脸色惨白,背在背上感觉很沉,不停地从我背上滑落。下楼时,我的双腿不住地打颤,从八楼下来,我已全身汗透。

二十多年前,电视连续剧《山城棒棒军》热播,让观众从此记住了这些从农村来城市以一根棒棒求生活的人。时光走过了二十几年,这二十几年足以改变很多人和事。而那担着三百斤重的货物,艰难地爬行在长长的梯坎上的乡亲们,一直在我心里晃动,沉重的货物压弯了我们的腰,但从未击碎我们心中的梦想。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已有了别的工作,也在城市里安了家,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那一根棒棒,把我从农村带到城市,它教会我学会承担,学会生存,我感谢那段岁月!(王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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