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丰拜曾巩
金鼠献福 白素菊 剪纸到江西南丰,不能不拜一拜曾巩,曾巩对南丰的意义大焉、重焉。在南丰,到处都有他的遗迹,想躲都躲不开。曾氏祠堂、曾巩纪念馆、曾巩文化园、曾巩的读书岩、墨池等。一座城和一个人联系的如此紧密,千年盛传,世代纪念,这在文化名人中是不多见的。
南丰是曾巩的故乡,到他39岁考中进士之前,基本上都在这里生活。南丰的山水,南丰的文化,滋养着他从乡野走向庙堂,从江西走向全国。千年光阴,他这颗巨星仍然熠熠发光,照亮中国文学的版图。
到南丰之前,曾巩的大名虽然知道,但对他几无了解。唐宋八大家,中国散文最强劲的一支队伍,曾南丰名列其中,为地方文化擎起一面大旗。正是这面大旗的召唤,我来到这里。都说人杰地灵,南丰这片热土孕育出众多人才,其实名人更是提升地方知名度的一块金字招牌,南丰因为曾巩而享誉全国,两者交相辉映,珠璧同灿。我到南丰,心怀敬仰,自然要拜一拜文定公,走近先生或走进先生。在南丰曾巩文化园的广场,我与曾氏后人及各界群众共同缅怀礼敬先贤;在盱水河畔,我流连在祠堂、岩洞、墨池前,心中默想着先生当年苦读诗书的情景;在曾巩纪念馆,我对文定公的生平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南丰的日子,我追寻着曾巩的足迹,仿佛时光穿越,往事越千年,心中想象着他在这里渡过的日子。
曾巩在南丰的日子,也许并不美好。物质上他是贫穷的,始终在为生计操劳奔波。他出身于官二代或官三代,按说应该生活优裕富足,至少是衣食无虞。
他的祖父曾致尧为北宋太平兴国年间南丰考取的第一位进士,官至礼部郎中、户部郎中,为北宋一代名臣。曾致尧虽身居高位,却性格刚正,为政清廉,出仕多年家里并没有积累下多少财富。曾巩的父亲曾易山为其祖父的第五子,也考取了进士,多年出任官职,曾巩出生时即为知县,但他为人正直,不善敛财,家里的经济状况始终并不富裕。曾巩的青年时期,父亲因得罪上司被罢官,曾家竟然困难到“无田以食,无屋可居”的地步。总体来讲,曾巩在南丰,长期生活在拮据困顿之中,养家的重任压在肩上,使他的大部分心力用于养家糊口。曾家是个大家庭,同父异母的哥哥考中进士后,死于回乡途中,他上有继母,下有四个弟弟、九个妹妹、两个侄子需要抚养,“宦学婚嫁,一出其力”,家庭负担之重可想而知,但是曾巩宁可自苦,也不卸责任,操劳苦作,独当家事。他在《南轩记》中写道:“吾之役于物,或田于食,或野于宿。”为生活所迫,有时在田地里吃饭,在野外住宿,为经营家人口食,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即使这样,家人也无法顿顿吃上粗食淡饭,常有冻饿之虑。我们从两个细节可以看到他当年的境遇之艰难。曾巩结婚成家的时候已经32岁,古人早婚,千年前的32岁,绝对属于大龄剩男,如果不是因为家贫,不是因为家累,他不可能错过婚期。曾巩天资聪明,幼读诗书,脱口能诵。十二岁试作《六论》,提笔立成。居于乡邑,早有才名,但是直到23岁才第一次赴京赶考。三次落第,复得重病,39岁年近中年时才如愿以偿,考中进士。他跌磕蹭蹬的科举之路,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但是家庭负担过重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原因。
曾巩在南丰的日子,更多的还是快乐与幸运。他虽然没有从父辈那里继承财产家业,但是沿袭了曾家耕读的传统和醇正的家风。曾家祖辈世代都是读书人,通过科举走上仕途,以报效国家,在曾氏家族已然蔚成风气,深厚的儒学根底造就了曾家后代人才辈出,曾巩祖孙三代在77年中共出了19位进士,祖父致尧辈7人,父亲易占辈6人,曾巩同辈6人。这样的书宦人家不仅在江西南丰,就是在全国也是非常罕见的。固然,因经济所迫,曾巩过的是半耕半读的生活,躬耕以养家立命,读书为修身养性,即使贫困交加,身处困境,但他耳濡目染,传承家风,一心向学,矢志不渝,于磨难中锲而不舍,埋头苦读,最终成就大业,从南丰走向全国。
南丰古城也称琴城,因形状与古琴相似而得名。曾文定公祠就坐落在城郊琴城南门渣坑村的半山腰上,坡下的盱水河汩汩流淌,波澜不惊,山上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山水之间,亭台掩映。举目眺望,迎面是一座古旧的牌坊,上书“曾文定公祠”五个大字。拾阶而上,穿过牌坊仅数米,从青瓦红墙的院门进入,便是祠堂,规模虽不大,却庄重典雅,朴素大方。房子是新建的,旧址是建于明代的“读书岩祠堂”,里面有无真迹遗物不得而知,面相清癯的曾巩注视着远方,以供后学追思缅怀。
沿着曾巩的足迹从祠堂下坡,不远处即是他当年读书的地方,名为读书岩。这其实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岩洞,面积不大,长宽约三米,高约二米,内有石桌、石凳和小洞,相传为曾氏兄弟读书的地方。岩洞依山傍水,景色秀美。洞外绿树成荫,江水潺潺。洞内环境幽静,凉爽宜人。曾巩当年为什么离家过江和兄弟跑到这里来读书?概因家里条件不好之故,那时的南丰一定是夏天闷热冬天阴冷,而洞里冬暖夏凉,适合读书。随着曾巩的声名远播,后人在此岩洞前构筑亭子,以激励后人凭吊先贤。方亭古雅大方,挂有楹联匾额,为读书岩增色不少。
从读书岩拾阶而下,不远处的石壁上刻有紫红色“墨池”二字,相传南宋的大儒朱熹因仰慕曾巩,游览至此,听说曾氏兄弟在此石泉下涮笔洗砚,心有所感,写下“墨池”二字。曾巩的文章,最为著名的便是《墨池记》,借临川王羲之洗笔之事,表达他的观点——成功不是天生的,是不懈努力的结果。“盖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写王羲之其实就是写他自己,面对生活的磨难,仕途的艰阻,永不放弃,始终为着心中的理想奋斗。曾巩就是执著坚守、勤奋成才的典范。读书岩、墨池就是激励后学埋头苦读的最好见证。
曾巩出自南丰,却属于全国。他的文名是源于唐宋八大家,外地人对他的了解与其政绩大小、如何做人关系不大,只知道他的文章写得好。有哪些好?哪篇好?说心里话,多数国人不甚了了。实话实说,曾巩名列八大家之末,名气逊于前面七位。提到唐宋八大家,读过初中的大多记得住韩柳欧王加三苏,最容易忘的是曾巩。他的大名我当然记得,但有过什么名文名句,实在是不清楚。范仲淹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篇《岳阳楼记》,王勃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唱《滕王阁序》,柳欧苏王皆有经典传世,与他们相比,曾巩的文章虽然在《唐宋八大家文钞》中收录最多,共有128篇,但是名气似乎不如他人。苏洵、苏辙也许名实不符,沾了苏轼的光,但无论如何,曾巩的确是少了一些让人耳熟能详、妇孺皆知的名篇名作。自古文章以质胜,从来无关多与寡。曾巩的文章肯定是好的,他生前已博得重名,欧阳修说他是群鸟中的雄鹰,“吾奇曾生者,始得之太学。初谓独轩然,百鸟而一鹗。”王安石更是评价道:“曾子文章众无有,水之江汉星之斗。”到明清两代,曾巩的文学地位如日中天,只是到了近现代,他的声名、影响才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其实,用不着为先生鸣不平,即便就算排在后面,曾巩也是百年难遇的大文豪。唐宋两朝凡六百年,能以文章名列前八,其才华、其功力自然不可小觑。以我之浅薄无知,曾公文章未曾读过,不知为不知,不敢妄加评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到了一定层次,文学作品实在难分高下。时过境迁,人们的欣赏口味、审美标准都发生了变化,名次的前后说明不了问题。
我心目中的曾巩,远不是政声卓著、关心百姓的清官廉吏,也不是功成名就、彪炳显赫的古文大家,而是在南丰逆境中安贫乐道、坚韧刻苦的一介书生,是“出门两脚泥,回家灯下读”的顽强拼搏、勇于担当的士子文人。在南丰,他经历了家境窘困、父亲罢官、科考失利、身染重病、父兄去世、生活潦倒、田间劳作、乡野苦读等一系列人生坎坷,但是他始终潜心研读,勤奋上进,励志坚守,不改初心。
读书岩中,先生端坐案后,手执书卷,凝眉深思。洞中空无一人,石桌石椅犹在,但我不敢落座,先生在此专心研读,岂容外人打扰。
南丰拜曾巩,时间短促,对他为官多年的政绩印象不深,也不甚了解他诗文的价值与贡献,我更看重他在南丰成长时期的精神,这种精神就是一个普通人如何成功的人生传奇,一部励志的奋斗史,为家庭付出,不推卸责任,为学业坚持,苦读圣贤书。无论身处何等逆境,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持之以恒,就有成功的可能。
新闻推荐
1月20日上午,上海市第十五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在上海世博中心举行第四次全体会议。赵卫星当选为市人大常委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