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书呆子,日后成大儒 史学大家柯劭忞的传奇故事和民族气节
半岛记者张文艳
“今世之诗,当推柯凤老为第一,以其为正宗,且所造诣甚高也”,1925年,王国维曾在《大公报》上如此评价,他提到的柯凤老就是柯劭忞,柯劭忞(1850年-1933年),字仲勉,又作凤荪等,号蓼园,一位史学大家,《新元史》的作者,《清史稿》的编纂,也是精通诗文的大儒。他的仕途是坎坷的,他的经历是传奇的,他的故事是值得我们回顾的。本期,我们揭开历史的面纱,通过学者的研究,还原一个真实而又不凡的柯劭忞。
几乎走火入魔
“燕子又来春已晚,空庭落尽紫丁香。”
这样意境深远的诗句竟然出自7岁孩童之手。所以,每次说某位大家自幼聪敏,此为证据。诗句作者柯劭忞的才华得益于父母的传授,也因他自身的天赋,身体里流淌的柯氏文学血脉。柯劭忞16岁考中秀才,20岁考中举人,在求学的路上他孜孜不倦,这种勤勉已经超出了常人,甚至差点赔上了性命。
读书入迷,差点没命
柯劭忞读书的故事广为流传,“沉酣典籍,近于入魔”。
一个故事是父亲对他的激励。牟小东先生的哥哥是柯劭忞的学生,他家又与柯家有姻亲,因此家里流传着很多关于柯劭忞的故事,他在《记近代史学家柯劭忞》一文中提到,柯劭忞在原籍进学以后,一次到河南安阳县去看在县署教书的父亲柯蘅,当晚在住在县署。第二天,柯劭忞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账房幕友正在查看厕所要修葺的工程。柯劭忞忘记了昨天已经见过他,就又上前作揖致敬。刚巧此人正在和工人谈话,没有看到。柯劭忞很不高兴,觉得对方无视于他,受到了羞辱。回去后,父亲看他不悦,问及原因,得知经过后,父亲笑着说你昨天已经作过揖了,今天不必再作,而且你是后生,被人看不起本是常事,只要你能够在科举上取得成功,别人肯定对你刮目相看。真佩服柯劭忞父亲的教育方式,可谓因势利导。柯劭忞人小志高,听到父亲的训导立刻领悟,发誓努力学习,一洗耻辱。多年以后,柯劭忞功成名就,父亲还曾对他说:“你应该感谢那位幕友,若非他的激励,你未必有今天!”说实话,柯劭忞父亲的激励作用应该是更大的。
柯劭忞发誓勤奋读书,绝非虚言,故事传闻就很多,我们列举一二。
话说这年冬天,清晨,柯劭忞一早起来就在火炉旁读书,由于读书读得太入神,以至于炉火烧着了衣服都不知道。父亲柯蘅起床后,闻到味道,推门进了柯劭忞的卧房,看到烟气弥漫,发现柯劭忞的衣服袖子都已经烧着了,主人公还浑然不知,仍在执卷吟诵,父亲连忙上前扑灭火苗,避免了一场灾难。所以,父亲既赞许他勤奋读书,又对他的痴迷哭笑不得,称儿子为“书呆子”。
舅舅遇难,捧书竟忘
柯劭忞能痴迷到什么程度呢?
他博学多才,少时兼治算学,从《知不足斋丛书》中挑出旧算学书数种,加以研习,还会仿制古算学仪器,非常勤奋。一开始时,他因为不了解天元也就是代数的原理,经常闷闷不乐,虽然如此,却未曾放弃。直到一天早上,他告诉好友说:“我想我马上就懂天元了,因为我昨天梦见梅定久相访。”梅定久先生擅长推算,精通《易经》。显然,柯劭忞认为他得到了高师的指点。果然,午饭时间,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说:“我懂了!”随后就给好友滔滔不绝地讲述天元的原理,兴高采烈,指手画脚,说实话,如果身边有这么个人,肯定会被吓得不轻。但也足见柯劭忞对学问的痴迷,说“入魔”不为过。
然而,这种惊吓的程度,跟下面这个故事比起来,还算轻的。
李季侯是李少伯的儿子,柯劭忞的亲舅舅,甲戌年(1874年)会试,柯劭忞和舅舅去赶考,可惜没中,两人商量好一起去河南禹州投奔亲戚。一路上还算顺利,谁知到了河南境内后,竟然遭遇不测。
他们路过新郑,到客栈就餐,店主提醒他们,看天气阴沉,肯定要下大雨,往前走十里的地方有个深沟,容易发大水,客官应该住一晚上,明天如果天气好了再赶路。他们没有听店主的劝告,吃完饭就上路了。
前行到离禹州城90里远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峡谷地带,两边是悬崖,按说也没有什么问题。谁知,天突降大雨,雨后暴发山洪,他们躲闪不及,被冲了个正着,李季侯当场遇难,一起遭遇不测的还有同行的车夫4人,骡马10余匹。柯劭忞年轻敏捷,跳到了车顶上,大水冲着车子倒行,一直到悬崖边,非常惊险,柯劭忞赶紧呼救,悬崖上村人李长年听到呼救,找来绳子,将他拉了上去,才算得救。柯劭忞当场拜李长年为义父,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日后回忆这段经历,柯劭忞仍心有余悸,还说他能活下来,确实是奇迹。当时他等着大水退去,雇人寻找舅舅和随从的遗体,并到禹州官府报官。夜晚时分,柯劭忞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守着亲人们的遗体,唯恐被野兽侵袭,夜黑风高,他一个人与野兽搏斗,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心力。
尽管如此,归乡后柯劭忞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又异于常人。
回到父亲当时教学的遂平县署,叩见父亲后,发现父亲案头有一部名书,是他一直想看的,立刻拿过来翻阅,由于读得太入迷,竟然忘了遭难之事。父亲查看他的行装,发现包袱里有水渍,问他怎么回事,柯劭忞正看得入迷,没有回答。父亲又在他的书箱里看到了李季侯的《萝月山房诗集》,便问他,你舅舅不是跟你一起去赶考吗?他去哪儿了?柯劭忞随口说了一句:“死了。”继续手不释卷地读书,柯蘅又惊又气,一把夺过他的书扔到地上:“你舅舅死了?这是多大的事,你不跟家里人说,还在这里看书!”“书呆子之呆,以至于此吗?”柯劭忞这才醒悟过来,给父亲讲述了途中遭遇。
正是因为读书太过用功,柯劭忞的身体受损严重,年少多病,患有咳血等病症,经常脸色苍白,人们都说他活不长,然而,他却活到了83岁高龄,实属奇迹。
沉酣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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