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长姐 也是女儿:在中国式多孩家庭长大的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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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季中寒
编辑 | 王迪
家人和亲戚都认为他在变好,我也一度那么听信了。
今年七月份,我在广州见了他一面,我们共同的父母在珠江村租了房子,那时我所做的广州流动人口生育问题的田野调查已经接近尾声。
我的两个双胞胎妹妹和他——我们的幺弟——放暑假后一齐来到广州,我们一家六口两代人在父母二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相遇。
可当他来了,空间瞬时变得十分逼仄,我原本想着带他们去广州城里转一圈的念头,也随着我很快就沸腾起的厌倦情绪熄灭了。
仅仅两天,我就受不了家里的拥挤,回到了学校,但这种家人缠绕的拥挤感却在我周身盘旋,直至冬至后的第一天,穿过一千八百公里,狠狠将我裹紧。
家人为躲避计划生育,在广州的这条铁路后面住过一段时间 本文图片均为 作者供图
1.
弟弟妹妹到达珠江村的那天傍晚,爸爸妈妈赶上高塘市场的晚市,买来许多菜。妈妈一直很亢奋,和爸爸两个人在楼下徘徊来去,期待着他们。而我在屋里坐着,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黄昏时分,天色黯淡的初时,他们来了。我们都很高兴,他又长高了,比爸爸高出半头,皮肤晒得好黑,较他一出生时就被称为“老黑”的那时更黑了一些。妈妈愈发利索地操办起晚饭,反常但又合理地没有喊我们三个女儿帮忙。两个妹妹在厨房旁多次走动,没有找到提供帮手的契机,我礼貌性的殷勤也被她回绝。我们确信了自己不需要表现出忙碌的状态,于是坐在作为餐厅、客厅,也作为父母卧室的房间里闲聊。
弟弟向爸爸展示他的通身肌肉,腹部露出六块腹肌,手肘弯曲显出肱二头肌,马步一蹲,完全是精瘦少年的样子。爸爸笑得合不拢嘴,夸赞道一年一万多的学费没白交,挺直了身子去接弟弟的拳头,又拿拳头打在身上的疼痛,骄傲地向别人形容儿子在文武学校练出的真本事。
我们都很高兴。
弟弟露出了男子汉的雏形,他的声音在喉咙深处发育出厚重的变异,14岁已见坚挺的脸部轮廓,都暗示着我们血脉里同样的根性:鲁莽、倔强、不受管束。更充分的高兴理由是,我们看到了他身上可以称之为变化的迹象。他兴奋地问我,这附近有没有打拳的地方,我告诉他五百米左右有一个武馆,他连连后悔,因为怕弄丢拳套,都没有把它带过来。他不无羞涩地对我说,上个学期他打比赛得了奖,奖金三百块存在老师那里。接着他又问所有人,早上有没有人愿意早起跟他一起晨练。他兴奋快乐得像一只兔子,往日的暴力倾向也似乎在“武德”训练中有所消解。
随后,他向我提出了第一个要求,我应该给他买一条散打裤。
我有点发愁,那时,我的钱已可见紧张,暑假生活不在学校补助范围内,还要另做打算。我告诉他,可以给你买,但是要先等我的兼职工资发了,可能要等到开学。我承认这是一种缓兵之计,但我的确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情为他买一条暂时用不上的散打裤。
他立即质问道,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又不是要你出钱买,等我从老师那里拿到我的奖金,我把钱给你就是了,你也可以买了之后让爸妈给你钱啊。
我又气又羞,气的是他怎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问我要东西,羞的是我眼下确实没有余力,也的确存在不想买的小气。
事实上,今年春节前,他有效地让我在一天之内为他买下了一副TKB拳套,花费了我一个月生活补助的八分之五。可我并没有像当初他和父母承诺的那样,从他们那里得到回报。
相反,在大年三十的傍晚,弟弟因为我催促他干一件事情感到不耐烦,从后背给了我一脚。当我带着竭力掩藏的悲伤坐在年夜饭的饭桌上时,我的爸爸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了句,“他还小,你让着他一点,过几年他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
我和家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2.
在他第二次朝我的脸上吐口水的那天,我就意识到某种不可挽回的破裂在家庭内部发生。
21岁那年,我因弟弟向我吐口水而情绪爆发,而我的父母、我的爷爷,以同样“等等吧”的说辞劝阻我的发怒,同时责怪我越过了父母的权威去管教自己的弟弟。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不如等等看,看一个家庭如何因缠绕了几代人的错误观念而追悔莫及。
但任何一个姐姐都做不到那样的冷漠,我在短暂的灰心后再次设想着,或许是小县城落后的环境扭曲了一个少年的行为。他小的时候,电视机遥控器、水果、零食,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只有他腻烦了,才能轮到别人;当他与几个姐姐起争执,他会说“你从我家滚出去!”。因为爸爸在他数次毁坏家里的墙壁时,都会叮嘱他,房子是留给你以后娶媳妇的,不要搞坏了。他记住了这一点,打心底认为,让姐姐们走掉,只是迟早的事。
大概很奇怪,家里四个孩子,只有他习得了撒娇的技巧,许多次我看到他一天之内分别问父母、爷爷要钱,他挂在他们的脖子上,用脸摩挲着他们们的肩膀,嗲声嗲气地不停说话。长辈们享受着他的温顺,笑眯眯地掏出钱,问他“这点够了吗?还要不要?”我极其羡慕他的这种能力,羡慕他可以如此自如地向任何人索取,完全不用担心失去宠爱。
我和他之间,不是没有过交心的片刻。在他正上小学六年级的那年,也就是我们关系最亲近的那段时期,一天夜里,我俩聊了很久很久。
我试着引导他:“弟弟,你说,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我啊,我就想在农村里生活。”
我很惊讶:“你不想到大城市去看看吗?”
“大城市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人和人,同样的事,我就想在农村,一辈子就这样。”
接着,他问我,“人为什么非要出人头地?”
我已经忘记了我当时的回答,但那个夜晚我和他之间通畅交流的感受,深刻地留在了我的心里。我确信我和他在某些层面上是互通的:我们都对世界有所怀疑。
类似的心理状态在他上了文武学校的半年后,我再次从他身上目睹。我看到他在妈妈的手机里写下“这样的生活太累了”,我并未感到意外——十四岁的少年已经陷入无望很久了。
但那究竟是无望还是懒惰?我无法形容。我记起在小升初的考试中,他差了两分没有考上本校,那是我县拔尖的私立学校,与其建立直接生源关系的是县里升学率最高的公立高中。我对爸爸说,花些钱让他留在这里吧。爸爸有所迟疑,他认为弟弟的成绩还行,县里任何一所公立初中随便能进,弟弟也确实做到了,他的入学考试成绩排在班里前二十名,可是当我们见到他初中第一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单时,他大大方方地点出,他身后还有两个垫底的。在这个学期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班主任老师见证了他巨大的变化,也在频繁联系家长处理问题学生的较量中失去了耐心。后来,我的父母得知了老师曾掐着弟弟的脖子往墙上撞,便发誓与那老师为敌。一个学年结束,弟弟办理退学手续的同时,在父母的强烈申诉下,那名老师也被学校辞退。
也就是在弟弟的言行出现严重偏差的这个夏天,我把他带到了我念硕士的城市,那个时候父母将他送进封闭式文武学校的念头开始萌芽,他们筋疲力尽,自认为已经无力管教弟弟,必须将他交给一个严厉的环境。我顾虑到文武学校有很多问题,竭力劝阻了这件事,提供了另外一个方案。
如今让我追悔莫及的是,那时我才得知弟弟原先所在私立学校的最大股东,是我高中同学的父亲。在长久的疏远后,我联系了那位同学,恳求他和他的董事长父亲为我弟弟留一个转学测试的机会,同学的父亲慷慨应允了。那个夏天,我抱着一线希望将我的弟弟带到A城,和他一起住在研究所上课的教室里,希望可以让他跟在我身边,能学一点是一点。但是接下来的情况超出了我所能预料的失败程度。我是一个文科生,从小到大理科学得一塌糊涂,我能教给他的东西非常少,于是我给他下载了一些网络课程的教学视频,白天他在教室里看视频,跟着学,我在他旁边看书,他做完的习题我帮他看。但是,他的表现难有好的时候,他不断向我索要手机玩,要我把电脑连上网让他打游戏,否则就不学了,立刻收拾东西回家。我毫无办法,这十来年,一直都毫无办法。
很快,我们就相看两厌。我为他买来水果,对他说桃子一天只能吃一个,吃多了可能会上火,他认为我不想给他东西吃,与我发生争执,并让争执后的冷战成为他提出更多要求的契机。
很多次,我都怀疑这种防御性的攻击心态是不是这个家庭的病征之一,为什么我家里的每个人都严重地无法理解他人传达的信息,有时候把善意当恶意,有时候一点小事就可以让我们产生绝望的联想,长时间无法振作。
终于,那个终结的下午来临了,那天我在宿舍洗我俩的脏衣服,他在楼下等待,无处可去,我洗完衣服下楼,看到他充满暴力征兆的眼神,他愤愤地责怪我让他等待太久,用一些难听的话骂我。我听不得那些话,但也只能抑制住难过的心情,平静地对他说,这次你等了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等过你很多次,我等你的时候,有骂你吗?
我确信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那天晚上我和他讲,不然你回家吧。
现在再想起这件事,随之而来的情绪却是止不住的羞愧。我觉得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给了家人一个渺茫的希望,却没有能力在弟弟的学习上真正帮到忙。将弟弟带到A城,却没有让他感受到更多的快乐和温情。而我在这期间表现出的缺乏耐心、缺少沟通的技巧,也是我们的相处日渐恶化的重要原因。
我又看到了那个当初暗想不如隔岸观火,观其自及的坏姐姐。可是,我做不到。无数次看到家人对弟弟的溺爱,我们三姐妹作为母亲口中“不干活还能做什么”的女儿,我感到的只有失落和不满,以沉默的顺从来抗拒这一切。我的父母常年处于情绪爆裂的端口,子女犯的一点小错就会让整个家庭陷于烈火烧灼的处境,孩子们人人自危,动辄得咎,我没有采取行动的能力。
我记得,读大一的寒假,我放假回家,8岁的弟弟霸占着一样东西不肯给我,爷爷教育他说,“你不能这样,姐姐是我们家里的客人,你要对她好一点。”那一瞬间,我十分错愕,我没有料到,在爷爷的心中,我只是“你们”家庭生活的目击者。我拿到了那样东西,却感到失去了更多。如果你了解这些,就能理解为什么我能清晰地记得,21岁的时候,妈妈因为知道了我爱吃西兰花而买下一棵带回家时,我那种强烈的心灵震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父母向我表示的善意变得如此如履薄冰。
3.
这样的心灵震颤在这两年转变为对家人莫名的疏离情绪。2017年的一个晚上,爸爸给我转账两百块钱,我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要给我钱?心中纠结了好久,为纠结情绪的产生感到悲伤。最终我收下了这笔钱,说,谢谢。
第二天早上,爸爸的电话打过来,讲话的是妈妈,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经受着某种撕扯,我听到了一句“你不要着急”。爸爸接过电话说,弟弟逃校了,现在在距离学校三百多公里的城市。他们打算把弟弟哄到广州,要我帮忙查一下从那边过去广州需要多长时间。就像以前弟弟妹妹出现问题时一样,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这是我必定会接到的电话。
这两件事情发生得如此凑巧,前一天晚上我还在为父母难得的温情感到不知所措,第二天早上我就需要明白,等待弟弟长大的日子还远远未到尽头。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都以为弟弟已经步入正轨,父母连连赞赏自己当初的正确决定。自他进入文武学校之后,打架斗殴的事情极少发生过,爸爸戏言“只是把用来赔给别人小孩的医药费凑了他的学费”,而封闭式学校的管理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别人向他寻衅。我们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在告诉我们,他正在变好。
那年冬天,我在广州办事,暑假没有给弟弟买成的那条散打裤一直挂在我心头,再想到他独自在学校的清苦,我有点心疼。于是我去了趟万国广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卖散打裤的店,就在那里给他买了鞋子、上衣、衣服、内裤、袜子,还有外套,希望他能过一个温暖的冬天,也想能通过这种笨拙的行为,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关心。
我一直认为,是母亲的骄纵让弟弟往蛮横的方向发展。一天晚上,我和爸妈打电话,莫名其妙的勇气引导着我对妈妈说,你们太溺爱弟弟了,这样会害了他的。原本我可以说到这里就打住,但是我被那次良好沟通的短暂表象欺骗了,我又说了一句,你想,以后你们肯定会跟弟弟过,不会跟我过,到时候如果他……
话没有说完,妈妈瞬间被激怒了,她气恼地质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养她?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还多此一举地补充道,我刚刚说的是事实。话音一落,妈妈便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她再次打过来,要跟我说清楚,我们两个人像是两只炮筒,聚足火力向对方猛烈进攻。
我对妈妈说:“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好妈妈。”
“季中寒我跟你说,等你做了妈妈,有我这个样子你就不错了!”妈妈怒气冲天。
“我绝对不会像你那样,我这辈子做的所有努力就是因为不想成为你那样的人!”我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我的情绪酝酿已久,不只是为我自己的委屈,还为我的两个妹妹。我记得妹妹们在七八岁的时候是多么可爱活泼,却在父母的责骂和弟弟的欺负中,在随时随地为家务活做准备的日常生活中变得消沉、懈怠。
2016年夏天,妹妹们中考结束,我接到爸爸的电话,让我帮妹妹查考试成绩。那时,她俩已经按照爸妈的要求,去到中山市打暑假工。成绩我查到了,是破铜烂铁的结果。我咨询了县里的几所高中,他们听了妹妹们的成绩之后对我说,不是钱的问题,花多少钱都不行。还告诉我,现在全国高中的升学率必须控制在50%至60%,每年有一半的初中生注定不能入读高中。我明白这是真的之后,痛哭了一场,接受了妹妹们无缘高中教育的事实,开始在网上检索适合她们入读的职业院校。爸爸不无失落地对我说,不然就让她们在县里上职业高中算了。那是一所臭名昭著的学校,我拒绝这种短期内可见下场的选择。父母对待妹妹们的随意态度促使我立即买了回家的车票,下了火车之后,我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兜转于市里一所又一所职业院校,终于在其中一所截止报名的前一天,让妹妹们自中山回家,完成了2+3大专学制的录取手续。
第二天,妹妹们便再次回中山打暑假工。想起我的妹妹,她们一考完试就匆匆回厂做工,再想到那年爸爸为弟弟找文武学校,跑了三个县,找了四所学校才定下来。这其中的差别,我不愿深究。
4.
可是,即便我不愿深究,但那些过往的锋利,依旧让我,让我深深地意识到,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孩儿,仅仅因为妹妹跟我一样是女孩儿,我们就注定无法在社会的最小单元,在我们赖以长成的家庭,在我们的父辈那里,得到弟弟所坐拥的,全部的炙热目光。
那些炙热目光,在我出生的地方,只会随着男丁游走。很不幸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从村里大人们的脸上识别出了这一点。我从那些被家务围绕、被亲人冷落的女儿们那里,目睹着令人恐惧的命运——辍学打工补贴家用,有人早婚早育,有人未婚先育,有人不婚多育。
我的父母受到这种目光的煎迫,生出了与之对抗的决心,他们拟定的策略是,倾家荡产也要生下一个男孩!多年之后,妈妈告诉我,当年她得知自己怀了双胞胎,高兴地从B超诊床上弹起来,她模糊中相信生育男孩的可能性增大了,但最后生下的两个女儿让她十分痛苦。
时间将她的痛苦化解成感激,在我高考的前一个夜晚,她对我说,我一直没生出儿子,但你的爸爸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他拿我很好。
听到那句话之后,我产生了一种欲呕的悲伤。我几近暴虐地可怜我的父母,又几近绝望地爱戴他们,我无数次设想,但凡他们有足够的想象力,意识到这许多的孩子会把自己的生命消耗干净,但凡他们稍稍贪恋自身的享乐,就不应该让一个接一个的子女降生在这个家庭。
我曾极其自私地想过,如果父母像计生政策要求的那样,只生了我一个,我们一家人会不会过得更好一些,我会不会得到那些独生子女口中完整的关怀?在我青春期的那些年里,这种念头曾经折磨过我,只要它一冒出来,我就会感到十分心慌,我在想象中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我如何坦然地,让他们以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方式来帮助我的幸福。
实际上,我的父母已经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很好,他们像世界上给孩子带来困惑的无数父母一样,无法越出自己的局限。我的母亲,7岁时失去了妈妈,她从此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在她的经验中,女儿从来都是为家里付出的。我的父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买来哑铃和弹簧拉绳作玩具,试图训练我的肌肉,好在十几年后,运动健儿的寄托,弟弟替我实现了。我的爷爷、奶奶,他们一辈子都活在土地上,深悟男人的力量如何供养一个农村家庭。每一个人都无法站在自己的经验以外看待问题,尽管他们倘若有最后一块肉,都会留给每个孩子吃,但是其中最好的一口,要放到弟弟嘴里。
可是,他们对家庭中巨大的裂隙却是钝感的,许多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也会像曾经的我一样,堵好耳朵,紧闭嘴巴,握住拳头,仅此而已。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来弥合裂隙,裂隙里盛满家人的泪水。
这些年里,我越发坚信,需要保持一种夹缝中的乐观。那年,小学还没毕业的弟弟对我说,我学习也不好,家里又没钱,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说,学习不好可以慢慢补,尽力而为,家里穷呢,不要紧,而且,等我工作了就可以赚钱了,那个时候就好了。我还对他说,就像我一直以来不断对他们说的那样,不管有多艰难,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往好的方面走。
如今,作为社会科学研究者,我迫切想要了解的是,世界上还有多少家庭与我们一样各有各的难以言说?还有多少少年像我的弟弟一样,在辗转的教育环境中始终不得安生?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我们今天的局面?如何才能为我们,为他们,寻得一条出路?
不知道,我想看看将来会怎样。但现在,那些与我有类似情况的孩子们,让我们打开耳朵,张开嘴巴,松开拳头,让我们再次站在自己的家人中间,让我们听一听,说一说,也做一些,让我们来往前走。
【作者简介】
季中寒,认为个人简介和明信片是最难写文体的,能活几十岁的,普通路人9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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