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着 □包讷睿(内蒙古)
妈妈正在腌洗秋菜
干沟村广大的原野在石头墙外延伸开来
刚刚枯黄的草地铺展在蓝天下
往北龙窟山静静矗立
山谷里隐隐传来采石场的炮声
满山荒净
让人联想到男人褐色的眼睛和淡淡的烟草香味
洗过的秋菜已堆成小山
鲜红的萝卜、青翠的菜叶
在秋日的阳光中分外耀眼
但她为什么总是隐隐不安
一双忧郁的眼睛不时眺望远方
一条灰白的土路蜿蜒伸向远方
四轮车通过它把石头送入A城
一览无余的原野终年咆哮着山风
间或蓄积着乌云和明亮的云霞
石头被填入巨大的工地槽坑
A城辉煌的城体在半天巍峨高耸
夜火灿烂得像个梦境
四轮车跃动灯光从黑暗中寻回
母亲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
轻轻地叹息中喉咙微微颤动
一股暖流涌遍她的全身
她飞快地撩起头发奔向炉边
秋到冬近
根脚发绿的小草使劲吮吸着甘露
而漫山遍野的石头尽情享受秋来最后的暖阳
啊,多么希望这是永恒的一天
一生到此为止的一天
是的,今天,就在这儿
土坯墙围起的温暖小天地里
我目睹了母亲劳作的身影和焦渴的双眼
目睹了父亲驾着车驶过气势磅礴的田野
还有他们彼此注视时眼睛碰在一起的温柔
我猛地发现
活着,这就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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